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她脸上满是泪水,她在提到自己母亲身份时,那眼底的柔弱和深情无法令我忽视,这样的真情流露是不可能作假的,不管是演技多么精湛的演员,都不可能演出一真正母亲对孩子的无私疼爱。
我盯着她手背凸起的青筋,一时间没了主见,祝臣舟忽然在这时抬起脚,轻轻朝她手背压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乳母口中传出一声无比痛苦的哀嚎,像是从喉咙内挤出,呜咽又沉闷。
“先生…”
她痛得五官都扭曲,血肉模糊的额头汗珠涔涔,祝臣舟冷笑看着她说, “李素琴,你命很苦,十一年前在农村有过一女儿,很小便被醉酒的同村汉子在草垛后侮辱致死,治安并不普及,你又没有男人,胆小怕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你本想将女儿葬送在村头坟墓入土为安,可你生活的村落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也很排挤你们孤儿寡母,认为你命硬,所以连一寸葬尸首的地方都不肯给,你只能含泪把女儿小小的尸身火烧,找了一片野地埋葬,这对于一无助女人是多么大的打击,又多么残忍,我并非不可怜你。”
乳母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停止,她彻底沉默下来,一声不吭,任由祝臣舟半身体的重量都踩在她那只枯瘦的手上。
“你离开那村落辗转进城,一路到达海城,改嫁了小餐馆的厨师,你本以为可以生活得平淡幸福,忘记那些悲惨的噩梦,没想到你又一次遇人不淑,嫁了一赌徒。他很快败光了你们两人积攒的家底,而这时你又生下一重症孩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你走投无路,有人找上了跪在医院门口求助的你,告诉你他可以救你孩子一命,但前提便是害了我的儿子。你害怕,可你更害怕自己孩子在病**上日复一日遭受没有希望的折磨,所以你昧着良心答应了,对吗。”
祝臣舟将自己脚狠狠一踩,然后收回,我看到乳母手背已经完全青紫,甚至断裂的骨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蹲下轻轻握住她手腕,询问她是否还好,她一言不发,好像感知不到疼痛,只陷入自己无法言说的绝望和崩溃中。
她不知这样呆愣多久,终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后,她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声声催人泪下,不停呼唤苦命的女儿,苦命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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