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城还是没穿上衣服,光着膀子赤着脚就走了过来。
一方面是家里没食材,一方面是怕眼前这人又跑去跟孙乐童说话,孙子期连汤底都没煮,直接来了个清水挂面,上面打了两个蛋,盐巴都忘了洒。
余城倒是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拿起筷子就开吃。
他长相英俊,气质不俗,吃个面都吃出了个拍海报的感觉。
孙子期把孙乐童抱到沙发上,让他自己玩涂色本,然后回身捡起那件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的长袖卫衣,远远地扔到余城身上。
“穿衣服。”她的语气生硬,像是命令。
“热。”余城假模假样地笑了笑,把衣服随手搭在椅背上。
“三十度天里裹得那么严实到访,余先生好兴致。”孙子期讽刺他。
余城吸溜了一口苗条说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孙子期一脸荒谬地看着他,像是看吉尼斯纪录上最大的笑话。
余城笑笑,继续低头夹面条。
吃着吃着,余城又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对了,”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远处趴在茶几的孙乐童,问道:“聂云涛的眼睛也长那样?”
孙子期心下一咯噔。
这一刻,她的心跳得极快,仿佛一个站不稳,心脏就要生生地从胸腔迸出。
但也正是这一刻,让急躁了一个晚上的她真正地冷静了下来。
孙子期不动声色地掐了掐自己藏在身后的掌心,淡淡地乜了余城一眼。
“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世界上虹膜颜色浅的人一抓一大把。”
她的语调稀松平常,还带着一些惯常对付他的轻蔑。
余城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头吃面,不再说话。
……
他不追问,本是好事。
但孙子期却直觉不对,心下百转千回,瞬间又涌起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
***
余城把面吃完,居然自动自觉地把碗筷收拾了。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跟碗筷碰撞的声音。
他还把碗给洗了。
孙子期窝在孙乐童旁边看他涂色,又抬头看看盘腿坐在地毯上的余城。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叫他离远一点儿了。
孙乐童的心情显然比平时要高昂。
他握着画笔,时不时偷偷抬头看看茶几对面的余城。
余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他放在茶几抽屉的玩具,正一样一样地把玩。
“你别乱动他东西。”孙子期不悦地瞪了余城一眼。
余城无所谓地耸耸肩,放下手中的汽车模型,转而抓起一把小小的乌克丽丽。
那是孙乐童在美国的时候跟一个邻居酗伴一起买的,两个同年龄的男孩子,一人一把。
余城信手弹了一段旋律。
乌克丽丽在他高大的身躯下显得更小了,但他的手指却异常灵活,一手按弦,一手扫拨,这把之前只发出过单调噪音的琴总算发出了它原本清丽的音色。
“蜀黍,好厉害,为什么我没办法弹成那样?”
孙乐童眼睛亮晶晶的,他只学过最基本的扫弦,弹不出连贯的旋律。
余城嘲笑他:“谁叫你手指短。”
孙乐童害羞地看了看自己确实短肥短肥的手指。
余城接着又拨动琴弦,柔和的音符从他修长的指尖下流畅地滑了出来。
听前奏,是史蒂夫·旺德的sayloveyou。
余城低哑地唱起了这首又俗又经典的情歌。
他的声线很低,按道理来说并不适合这种轻快的歌,但他唱得既随意又认真。
在这一刻听来,竟然令人觉得性感得别有韵味。
孙乐童一动不动,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孙子期看着他着迷的神情,居然有些不忍心叫余城停下来。
***
余城没有耍无赖。
九点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放下手中的乌克丽丽,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然后他俯身给了孙子期一个吻。
孙子期还给他一巴掌。
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脸颊,毫不在意地笑笑,揉了一通孙乐童的脑袋:“我走了,许。”
孙乐童柔软服帖的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也不知觉,只抱起乌克丽丽哒哒哒地跟到玄关处,绷着一张小俊脸,问:“蜀黍,你什么时候再来?”
孙子期铁青着脸跟来,将他一把抱回了客厅。
余城在身后懒洋洋地答了一句:“等你妈再让我进门的时候。”
孙子期头都没回。
余城自嘲似的地笑了一下。
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掐掉来电,戴上帽子跟口罩,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孙子期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都快把她整出心脏病来了。
孙子期放松了下来。
孙乐童却有些闷闷不乐。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伸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你干嘛?”
孙乐童被她捏得小脸都变了形,却还是抬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道:“麻麻,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刚才那位忍者蜀黍?”
孙子期的表情很复杂,她将孙乐童抱进怀里,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半晌,才闷着声音问道:“你很喜欢他?”
孙乐童抓着她的衣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孙子期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了一点,直视着他的眼睛。
孙乐童张着小嘴巴,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