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上染了炭笔的黑,不容易清洗,便挤多了一些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搓。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两扇紧闭的门中打开了其中一道,一个清癯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孙子期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他没看孙子期,径自到洗手台上洗手。
两个人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男人很快便关上了水龙头,一双凹陷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孙子期,末了,冲她颔了颔首。
孙子期也沉默地冲他颔了颔首。
然后,这个中午时分进了温如昀房门的精神科医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离开了。
小粒迟了一步追进洗手间来,见她没事,暗暗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道:“太太,是余少的电话。”
“好,等等。”孙子期从自己的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接过手机凑近耳朵,“怎么了?”
“你吃完了么?”余城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出来。
“差不多了,”孙子期将废纸扔进纸篓子,“怎么会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
估计是小镇上信号不太好,他的话有些飘忽,音量时大时小:“这边拍摄突然出了点问题,今晚没法继续开工,我去找你吃点东西。”
孙子期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讶异道:“都九点了,你还没吃?”
“没,刚才有我一场戏,折腾到现在,你在哪里?”
“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大排档。”
“有包厢么?”
“有是有,就是挺简陋的。”孙子期顾忌着他的身份,往店内张望了一下,“去别家店吧。”
“行,你去找家店等我,回头给我发定位。”余城道,“待会儿郑平洲跟岑森林也一起。”
孙子期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追问,只答应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她将手机还给小粒,继续低头挤洗手液搓洗指尖,直到指尖的皮肤都被冲洗得微微泛白才关上了水龙头,接过小粒递过来的纸巾将淌着水的双手擦干。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餐厅大堂。
座位上,娠已经结过账,正在利索地收拾她的画具。
“你手机查查附近有没有喝粥的地方?”她吩咐了他一声,“砂锅粥之类的。”
“喝粥?”娠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
孙子期穿上刚才搭在椅背的针织外套,道:“余城他们拍摄暂停了,要回来找东西吃。”
“喝粥哪管饱啊。”娠发自内心地质疑了一句。
孙子期说:“他胃不好,手伤也还没好,吃清淡点。”
这话里是完全忘了将郑平洲跟岑森林考虑进来,不过一般粥店都附带烧烤店属性,他们要不喝粥,也能吃点别的。
娠这下恍然了,人太太疼老公呢,有他什么事。这会儿连忙闭了嘴,摸出手机来翻美食app找喝粥的地方。
小粒先一步拉开玻璃门等他们出来。
孙子期拿好包包往外走,经过拐角时,不经意似的,轻轻望了一眼那个坐在角落里吃面的中年男人。
仿佛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男人缓慢地抬头,回望一眼。
孙子期脸色不变,轻描淡写地将头别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