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别睡了,我求你。”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是金恩胜吗?
哦不对,金恩胜死了,他不可能再和我说话了。
“求你。”是郑世禹,我听出来了。
我明明听得到声音,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醒过来呢?身体没有任何活动的能力,只是睡着,清醒的睡着,我睡了多久?
永远是有多久,死亡又是多久。
如果说死亡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睡眠,那我现在这样一直睡着,是不是就和死了一样呢?还是说,我现在就是死了?
可是不对啊,不对啊,他们死了,灵魂离开身体。金恩胜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
我的身体还睡着,动不了,我就应该是活着的,我的身体还制约着我的灵魂,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活着没有一点点的意义?
第一次觉得,死了会比活着好。所以人是多么可悲的一种生物,为了生存活着,为了梦想活着,为了爱人活着,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活着,但是为了他人活着和为了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为了自己所爱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吗?那爱的人死了,那自己又要怎么支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有人说人是孤独的,可如果就是不喜欢孤独,那又怎么办呢?
这真是一个个伪命题。
我睡着,我似乎还能想起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在做梦,梦里,金恩胜还像过去一样对着我微笑,还在樱花树下,人比花娇,虽然这句话不能形容男孩子。但是梦中的他的的确确是微笑着的,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只是那笑容那么苍白,红色的衣服却那么鲜亮,或者说,这耀眼的红色,本就是血液染就得妖艳。
为什么梦中都不能让我让我如愿,为什梦里都要提醒我他死了。
可是,如果他没死会怎么样?我们会在花下徜徉,牵手,已经拥抱亲吻,可能就还会拥抱,或许,会因为什么拌嘴,打闹,最后又微笑言好。
又有什么障碍比得过阴阳两隔?这么想来,之前分手,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泣,倒真的不算什么了。
我的心没有死,因为还会痛,可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只是很想死罢了。
金恩胜死了,他不应该死的,那为什么会死?
或许我除了死,应该为金恩胜做点什么,比如搞清楚他是被谁杀掉的,是谁掏出了他的心脏。然后,我知道了又要怎么样?让那个凶手血债血偿吗?我是不是也要掏出他的心脏。
人死无对证,我应该去问金恩胜的灵魂吗?
灵魂,纯阳的我,金恩胜的灵魂会不会过来找我?如果我醒过来,我是不是可以看到他?郑世禹那么厉害,他是不是可以帮我找到他?
我是不是应该起来?
然后我便看到了郑世禹的脸,他苍白的脸。
“灿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就会一直睡下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甚至是苦着脸的,我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夺走他的微笑,至少,夺不走他的从容。
可原来不是这样的,朋友的死亡可以,我也可以。
我早该发现的,我不该那么睡着的,至少也应该为他想一想,无关爱情,只是在乎。我太自私了,否则我便是扔他一个人去面对一切了。
“对不起,我睡醒了。”我自己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吓到了,直让我想到快要衰败的树木,即将枯萎的生命。只是几天没有说话,我的嗓子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其实你倒也没有睡多久,也就整整一天一夜,但是你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声嘶力竭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嗓子当然会受不了。”他递过来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喝点水润润喉咙,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伸手去拿那个杯子,却没有抓住,然后就感觉到水洒在了我的衣服上,温热的,倒也不算难受。这种湿湿的感觉我也很熟悉了,一次是在缪姐的刀刺穿金恩胜的心脏,还有一次便是在那片樱花树下。只是那湿漉漉的是血,我爱的人的血。
好奇怪,为什么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情,我居然要想这么多,那么多有的没得,我还真无聊啊,怎么会怎么无聊,哈哈。
我忽然想笑,然后就张开嘴笑了,发出了那像乌鸦一样的笑声,听起来无比惊悚。
“灿灿,你……”郑世禹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碗,还冒着热气,仔细想一想,刚才的水也是热的,碗里的东西也是热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却也能如此……
我没有想下去,因为头剧烈的疼了起来,阻止了我的所有思考。我只能双手抱住头,任疼痛袭击自己。
然后我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拥抱,郑世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抱住了我,他没有说话,拥抱也不算亲密,只是微微的环绕。
好温暖,好疼。
疼痛之余,为什么我还会希望现在这个拥抱是带着薄荷香味的?明知道是一种奢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暖阻碍了疼痛,我渐渐的不觉得疼了,只是心中的空洞似乎越来越大,就好像哪里空捞捞的,像是被掏空心脏的是我。我又想笑了,掏空心脏我就死了啊,还能感觉到这样的空吗?
“灿灿,这样的时候,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哭出来。”郑世禹松开了我,我一时间居然有点留恋他的怀抱,毕竟是温暖的,金恩胜的拥抱也是,就像是炽热的火炉,还能记得,我把他当成热水袋,他把我当成阳气火炉的那一次相拥而眠。
明明那时候他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