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想了又想,十分拿捏不住,秋叶到底是什么心意。
他曾向她表露心迹,并软语威胁,要她好好活着,半年之后就得回来,甚至备好了婚娶之物先斩后奏,让她嫁与他为妻;她心性迂回,也抵不住他的步步紧逼,最终应了半年期,依他心意穿上嫔妃装,向他回诉愿意嫁给他的心意。
随后,她想不着痕迹地接近萧政,套取解药,顺便为他一解后顾之忧,利用他围攻舞乐教坊的时机刺了他一枪,从而落得满心歉意。
她不能道歉,也无法道歉,带着萧拓逃走。
似乎从这一刻起,所有的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铁剑山上,她被迫面对他,有了道歉的机会,可他已经听不进去。
既然他不能原谅她,那么就让她继续偿还吧。她忍受着他的冷言冷语,鼓起勇气追过去,询问半年期是否有效。
果然如她听到的消息一般,他即将迎娶公主,不承认他曾要求的半年归还诺言。
初听到他的答复,她难过得颤抖起来。
活了两世百年,遭人嫌弃的滋味,原来是这般不好受。
冷双成又想起,秋叶说过的驱逐出境的话语。事后她曾细心推敲,猜测他在宋境有一番大的动作,极有可能是发起攻战之类的厉行。
尽管她能揣摩到一两分,他在一副冰冷面孔后的心意,可终究被伤到了颜面和情意。
她不想多作纠缠,就当暗中成全他的心志,继续臣服于萧政,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苍城之计。
可秋叶又将她掳来,趁着酒醉之时,与她耳鬓厮磨一番。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萧拓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十分没意思。
她想着,见面势必又难得断清,再落入被灵慧公主嘲讽的境地,那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商船广阔的客居里,秋叶处置完所有事,才打开了箱子的锁扣,将顶盖掀开。
冷双成裹着柔毯闭眼安睡,他揩了揩她的脸,将她唤醒。她拉高毯子,遮住了脸容,看也不看他。
秋叶合毯将她抱起,发觉她在出力抵制,丢下一句:“安分些。”她也冷声回道:“你放手吧,我自己走。”
他并未听她的,出力抱住她,转置到了温软的大床上。
冷双成立即拉过被褥围在柔毯之外,叠了两三层,做成了一个茧子,臃肿地拥坐在床里。她看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他的中衣,从茧口扔了出去。
秋叶取过中衣,放在架上,说道:“就算生气也要安分些,我好不容易寻回了你。”
她冷冷一笑,并不应声。
见她不怿,他就要换个应对方法,不能硬碰硬。他走到床边坐下,放柔和了一些声音,说道:“归途之中来不及置办衣物,等去了别馆,你再好好梳洗一下。”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别馆在哪里?”她问道。
“海口镇。”
“宋境么?”
“嗯。”
冷双成冷颜瞧着秋叶,道:“我原本在琉璃镇闲逛,那里才不是宋境之内,你再带我回来,又有何意义?”
秋叶不改脸色说道:“那也不能容你留在萧家人身边,与我在一起,诸事总归强上许多。”
她静瞅他半晌,忍不住道:“公子脸皮真厚。”转眼去打量船舱内动静,推敲是否有破绽可用。
他置若罔闻地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汤食,回头对她说道:“饿了么?来尝尝御厨手艺。”
程香一路出使辽国,自然凭着功劳之借口,将御厨、绣娘等人也一并要了过来,安置在商船上。
秋叶动了心思,一定要找到胜过萧拓手艺的人,聘进世子府,断绝冷双成吃外食的坏毛病。
冷双成动也未动,只说道:“公子回避下吧,好歹给我留些颜面。”
秋叶所谓的回避就是转过了身子不去看她,说道:“不消动其他的心思,我在这里,你哪儿都去不得。”
她愠怒道:“我本与你清清白白,你将我衣衫剥光,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我未怪责你,你还想强留住我不成?”
秋叶突然转身,在她眼目之下,拉开了外袍衣领,露出了光洁的胸口。令她诧异的是,原本保养得当的皮肤上,竟然有了两道新鲜的齿印。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认为这两处咬痕,也是我不耻做下来的?”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淡淡道:“己所不欲施与我身,应是谁赔礼?”
她想了又想,最终低声道:“对不住。”
甚至没法再去顾虑,到底因何缘由解开了她的衫裙。
她担心听到更可怕的回答,毕竟父亲教过她,守礼才是文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