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润之怀揣三颗南海珍珠,亲自来到云氏商行,见唐掌柜正和一身白衣的女子在说话,便站在一边等候。
这位女子声音轻柔,时不时点点头,身形纤细柔弱,光是背影已能看出大家风范。这不是云娉婷还能是何人?目光顺势而下,便看到右手纱布上那抹鲜红,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她。
白衣女子似乎话说完了,唐掌柜也无多言,连连点头。
“倪公子,让你久等了!”唐掌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此次登门,有何贵干?”
“唐掌柜,云二小姐是否在商行?”倪润之以礼相问,俊逸的脸庞微微看向一侧的白衣女子,心下乱如麻。
倪润之,倪润之……心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云娉婷轻轻转过身,倪润之正坦然的看着自己,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优雅至极。此时的她未施粉黛,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睛睁愣愣的看着倪润之,及地的长裙衬得她的身姿婀娜娇弱。
“二小姐。”唐掌柜指了指一边的倪润之,“倪公子求见。”
云娉婷定了定心神,心下如小鹿乱撞,故作镇定地说道:“进来说话。”掀起珠帘走上前去。
进了后厅,倪润之掏出仔细包裹的三颗南海珍珠,深深做了一揖:“谢云二小姐赠珠才得以挽回家母性命。这三颗我已赎回,剩下的倪某定想尽一切办法寻得还给云二小姐。”
分明为这三颗珍珠他穷尽了一切办法,遭到母亲指责,差点漂洋出海,却仍旧姿态翩然,气宇轩昂,眉宇间淡泊如水,他素来这样。
云娉婷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不会出洋了,脸上不觉浮现一丝笑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他对自己的百般呵护,他为官五年从不会犹豫不决,唯独面对自己丝毫没有办法,所有的事情都要得到自己的首肯,才会开口才会行动。
倪润之轻声问道:“小姐手上伤口如何了?”
“已无大碍,多谢关心。”伸手接过倪润之手中的珍珠,冰凉的指尖划过倪润之的手心,倪润之越发的想知道为什么她要救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赠珠的同时偏要恶语相加。
“云二小姐此次来路州......”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情,如同蔓延的藤蔓,牢牢束缚住了云娉婷的心,她到底要他怎样?
想到这里,倪润之一把握住云娉婷的手,不禁想起客栈那夜她说的那句:“倪润之,你一直在我心里。”
“倪公子,过分了。”云娉婷想拽出自己的手,奈何力气不够,任倪润之握着,他的手温暖如故,滑如锦缎,她其实更享受这一刻,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她甚至想他能抱一抱她,感受他昔日的温柔。
然眼前突然出现云玉昭惨死的画面,云娉婷猛地抽回了手,倪润之知道自己失态了,忙告罪离开。两个人的心明明想靠近,却不得不拒彼此与千里之外。
莫问见小姐精神状态不好,却不依不挠了,她觉得定要服一颗珍珠,才能痊愈。见云娉婷不为所动,如同小鸟般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云娉婷不得已取出一颗珍珠,上面似乎还有倪润之的余温,“怕了你了,我自己去磨,你帮我找一找这根簪子上的金珠是不是掉落在房内某处了。”
走出房间,云娉婷问唐掌柜取了工具,认真研磨起来,莫问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两粒金珠,心疼地跺脚,“本来首饰就不多,现在倒好,又多了件残废品!”
云娉婷倒不恼,只要倪润之不出洋就好,就很好。
莫问接过磨好的珍珠粉兑好汤水,云娉婷慢慢喝了下去,莫问总算是放了心,这下小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她哪知道,她的二小姐病的根源是倪润之,她更不知道,她的二小姐研磨的根本不是南海珍珠,而是普通的珍珠。
倪若枫见哥哥回来,大喜,倪润之怜爱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虽然接下来的日子又不如前几日了,但是恩科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倪若枫瞒着倪润之却实言告诉倪夫人这三百两银子的由来,让她帮忙隐瞒倪润之。回到倪家,倪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件首饰,一阵唉声叹气,见他兄妹二人进来,也不似先前那番恼怒。反而慈爱的起身,走到一脸愧色的倪润之面前。
见母亲不加责备,倪润之更是惭愧,正欲开口,倪夫人轻轻摆了摆手,道:
“罢了,这事因我而起,也由我来了结吧。润之,娘只盼着你金榜题名衣锦归来的那日了。”这一番话如同得了大赦,倪润之对倪夫人更为孝顺了。
一家人和了解,美满的吃了顿团圆饭。
为了赶恩科倪润之决定第二日回京,叮嘱妹妹细心照顾娘亲。
倒是商号里的云娉婷,心不在焉的拿着毛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依旧是倪润之的字体,看的她出神,结果就是柳眉微蹙或轻声叹气。天已转凉,云白软缎阔袖滚回纹兰字长衣显得身子有些单薄。
若不是经历了那一世的锥骨剜心之痛,恐怕此时的她还如同往常那番天真散漫,只顾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然后一步步看着云家和倪润之走向灭亡。这一世的她正如莫问所言——长了心眼,会动脑了。
担忧之下,她竟伏桌而眠......
这是何处,好生恐怖。云娉婷愣愣的看着云家的大门被查封,继而又到了牢狱。只是那些看不清的黑影是谁?为何云家几十年的产业,家大业大竟然如同沙楼一般瞬间坍塌,大姐,父亲,母亲围绕着她,哭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