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谢安亦打扮妥当,给大太太请了安,便与大奶奶刘氏一同出了门。
刘氏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身正红,昭告天下她乃正房太太。谢安亦今日是去宇文家赴宴,也是首次在京城各家夫人小姐们面前亮相,自然也穿的正式些。爱砚替她选了一件浅蓝色八幅襦裙,腰带上挂了一根宫绦,并打了几个环节,让丝带下垂至地。裙子腰间后又很多细褶,行动辄如水纹。
她刚到京城后大太太便找了人给她量身做了几套衣裳,样式正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爱墨本替她选的是另一条月华裙,那裙子群幅有十幅,腰间褶裥更密,而且每褶都有一种颜色,微风吹来,色如月华,正是京中闺秀最爱的。可谢安亦去却觉得穿上太过张扬,爱墨只能作罢。
“姑娘,今天冷,看这天恐怕要下雪了,您当心点。”爱砚紧了紧谢安亦外面穿着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又递了个手炉给她。
谢安亦接过手炉,上了第二辆马车,她还如往常一般,倒头便睡。
一路无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晓梅的声音:“姑娘,到了。”
爱墨帮谢安亦又重新整理了头发,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待一切如初,才扶着她下了车。
谢安亦之前没有接触过武将,这次到宇文家,只觉得觉得那院墙比自家的高,门口的石狮子看着都更威武些,连看门的小厮也会让人觉得一身正气。
大门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胡同虽宽敞,却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她们一行人不得已要提前下车,走了一段路,大奶奶便带着她从正门走了进去。
通报的小厮见了,连忙引路,进了二门,便又由婆子引着到了内院的东花厅。
这花厅与京中谢家的花厅差不多大,摆设家具虽然也是上好的楠木的,看着却更质朴些。墙上没有像谢家一样挂满古画,却在正中悬着一把宝剑。
谢安亦她们进院子的时候,屋内一群女眷正在说笑,不时有笑声传到屋外。带小丫鬟禀报打了帘子,谢安亦才随着大奶奶走了进去。屋中地龙烧的很旺,一进去就有一股热气袭来,爱墨便帮她脱了披风。
花厅正位坐着一个老太太,脸上皱纹不少,看上去却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左首坐着一名妇人,身穿暗红色牡丹纹宽袖褙子,外套明黄色比甲,梳着回心髻,簪着两只赤金凤头簪,看着十分雍容,这应该是宇文夫人无疑。
果然,大奶奶带着谢安亦行礼请了安后便开口道:“恭喜大太太,这下你大可放心了。”又转过头冲着上首的老太太笑着道,“老太君也可抱上曾孙了,真是可喜可贺!”
那老太太听了这话开心得合不拢嘴,指了指谢大奶奶对旁边的一个嬷嬷打趣道:“快,快,把我香囊给她。嘴这么甜,一定得给。”
那嬷嬷连忙给了谢大奶奶和谢安亦每人一个锦囊,二人道了谢收了。锦囊其实是空的,这个朝代有这么个讲究,哪家妇人有喜,便要将空锦囊送与其他人。相传这样不仅可以让他人也沾了喜气,还可以保那妇人生产时母子平安。
谢大奶奶又与花厅内起她几位太太小姐打了招呼,便带着谢安亦坐在老太太的右首。谢安亦从头到尾一直想要降低存在感,谁知那宇文老太太竟然发了话:“明兰,你带着的这个是哪个丫头啊?”明兰便是谢大奶奶的闺名。
说来也巧,这谢大奶奶娘家姓聂,乃是上次要给谢安亦说媒的那个聂老太太的远房侄女,与这宇文家也有着表亲关系。
“回老太君,这便是我家三房的嫡长女,谢安亦,在家行七。”谢大奶奶恭敬地说道。
宇文老太太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怎么,这个就是婷丫头口中的小神医?”
小神医?谢安亦不由一愣。她不知的是原来这次孟玉婷回家后不久,便发现有了身孕,而之前她正是按照谢安亦的说法挑日子与宇文昊德同房的。按道理算日子这孩子应该是在遇见谢安亦之前就有了,可古人自是不知其中蹊跷,只道这么多年用尽各种办法无果,谢安亦教的法子一用即中,自然将功劳全部归于她。“小神医”这一称号其实还好,她不知有人已经在背后穿她是“送子观音座下的童女,只有与她小坐一会儿便可一举怀男。”
听到宇文老太太叫她,谢安亦连忙起身,又行了一礼。
宇文老太太将她叫道身前,将手上一个翠绿的翡翠镯子摘了套到她手上。谢安亦正要推迟,老太太按住她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这镯子就当见面礼,你戴着玩。”长者赐不可辞,宇文老太太已经这么说了,谢安亦也不好推辞,笑着道了谢。
一旁的宇文太太也从手上褪了个赤金镯子给她,道:“婷丫头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我心想是什么样的能让咱们婷丫头另眼相看,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
这话夸得谢安亦实在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得装傻充愣低头微笑嘴上道“谢夫人夸奖”。
好在宇文老太太帮她解了围:“好了,兰嬷嬷你带七姐儿去铭心院吧。这婷丫头若是知道她心心念的人来了,还不得着急。”
谢安亦看向大奶奶,见她点了头,便与众人告了别,随着兰嬷嬷朝孟玉婷的铭心院走去。路上正好遇到孟玉婷派过来请人的青葱,她一见谢安亦,马上行礼道:“谢姑娘安好。我们家奶奶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