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了头,立时便有人跟了起来。
“我去挑水……”
“我洗菜……”
每个人都说着自己可以做什么,却因还不熟悉院子,一时间都没开始实际行动,乱哄哄地一片吵杂。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忽地,有个清脆的女声提高了声音,众人望去,却是个圆脸儿杏眼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只见她的面色有些绯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众人道,“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们都是能干的,只是我们光这么说一时也排不好事情。不如小妹斗胆,先来个建议,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若是觉着不好,我们再来商量,大家觉得如何?”
少女顿了顿,见大伙似乎都没什么意见,便嫣然可亲地笑了笑:“若是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先来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称呼。小妹觍颜先来,小妹名七巧。祖籍苗郡,这个月刚满十五岁。曾跟随家父认得几个字,只是因家父病逝无钱安葬,所以自卖自身,是第一次为奴,好多规矩都还不懂,还望大家多多指点。”说着,十分郑重地向大伙团团施礼。
“七巧姑娘客气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还礼,原本嘈杂的环境隐然间变得有序起来。
不提新人们后续的安排,辛韵带着老夫妻直奔兰鬼生的院子。
才到门口。就见吱吱飞快地跑了出来,熟练地攀上她的肩头。
“辛姐姐!”曲兴和小猴子素来是形影不离的,也跟了出来冲她开心地笑。
辛韵摸了摸他的头,就听到兰鬼生在里头嚷嚷:“我说辛姑娘嘞。像这种认草药的基本入门知识你能不能另外找个大夫来教他们啊?老夫还忙着炼新药,实在没时间陪他们玩啊。”
“兰师父,我们没有玩。”曲兰有些委屈地声音响起。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陪你这个丑老头子,你还挑三拣四的,要不改天我找两个三大五粗的屠妇来伺候你?”辛韵没好气地一边回应,一边示意老者夫妻跟进去。余光却不见人动弹,一侧头,就看见老者愣愣地直盯着曲兴。
“我哪有挑三拣四啊,我就是想专心炼个药嘛!”
辛韵懒得理兰鬼生的抱怨,目光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老者,自顾自地先牵了曲兴的手进去。老者方才恍然地扶着妻子跟了进去,可进入之后一看到院子里的曲兰,顿时更加失魂落魄,还是辛韵喊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顾氏的病确实很重了,兰鬼生上来便给顾氏来了几针,针针直刺要害,只捻了几捻,顾氏的呼吸声就平静地许多,居然就这样坐在椅中睡着了。
她显然是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了,神情格外地安详。
顾安平深知老妻能有这样的状态有多不容易,激动地连连向兰鬼生道谢。
兰鬼生却是毫不客气地道:“你也不用谢我,我虽然有鬼手之称,可也没法跟阎王爷抢命数快尽的人,你这个老妻,底子坏的太厉害了,元气已然将绝,我顶多能保她去前不会那么痛苦。”
顾安平先是怔了怔,而后却是涩涩地一笑:“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只有两个月……”顾安平喃喃地道,抬手轻抚老伴额上的白发,“若儿啊若儿,你终究还是要走在我的前面。”
兰鬼生忍不住又开启了吐槽模式:“两个月你就知足吧,这也只有我鬼手有这个能耐,换了别人,就是花上上千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保住十天呢!”
辛韵轻飘飘地飞了一个眼神过去:“扣三天药材。”
“别啊……”兰鬼生顿时惨叫了一声,“三个月,我一定保她还能活三个月不成吗?”
“少一天你就别再指望我了。”辛韵没好声气地道,“还不快点开方子。”
“好好好,不过,这个婆子已经快油尽灯枯,要保她性命可需要不少名贵药材……这个……嘿嘿……”
“嘴上是说别人需要,其实大部分都拿来干嘛了我还不知道吗?”辛韵白了他一眼,“得了,快做事吧,哪些地方需要好好注意,记得跟顾先生说清楚。”
“谢姑娘!”顾安平看了看一旁的曲兰和曲兴,又瞧了瞧曲青灵,忽然对着辛韵深深一拜,“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韵点了点头,嘱咐曲青灵:“拨个本分的婆子过来,好好地照顾顾先生的妻子。”
曲青灵恭敬地应了一声。
辛韵便带顾安平去了书房,请他入座,并亲自给他泡了杯出自季苗国的好茶。
顾安平端起茶盅,细细地闻了闻,似是在嗅茶香,更似在回忆已久的往昔。辛韵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与他对坐着同品,而没有刻意居主位。
顾安平没有让她等太久,因久违的茶香而飘散的思绪很快就拉了回来,只品了一口,便正襟危坐地注视着她:“姑娘,不知可否冒昧地问一个问题?”
“您问。”
“刚才那两个孩子……他们……姓什么?”
辛韵微笑:“姓曲。”
“姓曲?”老者的身体微微一颤。
“嗯,老先生是否觉得他们很像什么人?”
顾安平犹豫了一下,承认道:“他们……确实很像老夫的一对故人,但……”
“但据你所知,那对故人早已亡故了是吧?”
“……是。”
“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并没有亡故,还生了三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