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完全没料到郝姨娘会答应如此痛快。
“白金禄求娶的是静好不是静婠。”她的意思,静好年纪尚幼。
郝姨娘提起绘着缠枝莲的大瓷壶,亲自给善宝续满茶水,开口先赔上笑,道:“我听清楚了,说来都是静好比静婠有福气。”
一个庶出的女儿能成为渔帮大奶奶,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之前考虑两个女儿的婚事,想着要么是给人续弦,要么是嫁个平常人家,所以这几年她还努力攒着私房,怕两个女儿将来过的穷苦,少不得接济,眼下静好要是真嫁给白金禄,那可是反过来女儿接济她了,岂有不答应不开心的。
既然人家的生母都同意,自己还操哪门子心,善宝最后道:“听说白金禄先前定下的那户人家的姑娘,因为他退婚竟然想不开上吊了。”
郝姨娘挑起丹凤眼,微微吃惊,须臾便平静下来,从盘子里拿了个梨子递给善宝,道:“那也没啥,是她与白大当家没有夫妻缘分,上辈子注定的。”
善宝接过梨子默默吃着,感觉这个郝姨娘颇能想的开,心里承受能力远胜过自己,想起祖公略说的那句话,心要强硬,无坚不摧,只是该怎么修炼,才能达到那样厉害的境地?
郝姨娘见她出神,以为自己说的太多有点喧宾夺主,忙道:“这事还是要大奶奶做主的。”
善宝幽幽望着手中的梨子,淡淡道:“我只是觉着静好秉性纯良,而白金禄城府太深,怕静好受委屈。”
郝姨娘谨慎道:“若是大奶奶不同意就算了,不过白大当家做为渔帮的总把头,没有心机可怎么成,还不得被那些帮伙给算计了,静好还小,慢慢长大自然就不像现在这样天真顽劣。”
善宝继续吃着梨子:“你这个当娘的都没意见,横竖白金禄那人还不错。我同意。”
郝姨娘喜上眉梢,手按在心口,叹口气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静好是庶出。能有这么个归宿倒是我没想到的,我真怕她像我一样将来也给人做妾……”
正高兴着,忽然就掉下眼泪,复道:“老爷硬朗朗的时候,我是一年能有半年见不着他。大院虽大,也不至于大到彼此看见都困难,若说我是人老珠黄,乔姨娘正值青春样貌也好,老爷又往她房里去过几次呢,听说二少爷的娘活着时,老爷可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饶是如此,二少爷的娘还是没了,然后老爷就一直不续娶。当真是情比金坚。”
郝姨娘一般不多言多语,今儿说了这么多,想是触碰到了她的痛处,身为妾侍的苦楚善宝能理解,但有一点她不赞同,祖百寿喜欢祖公略的娘亲,绝对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正室,看祖公略的容貌和气度,他的母亲定然是个——貌,就闭月羞花。才,就琴棋书画,气质,非兰即竹。
郝姨娘又道:“雷公镇都说那是个百年不遇那么人物。如今来了大奶奶,我觉着大奶奶方是千年不遇的呢。”
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善宝听着也是非常舒服,既然她已经同意,善宝便起身离开,来到庭中。见两个小丫头抱着一堆衣物,像是去浆洗的样子,两个人边走边说笑打闹,突然从那堆衣物中掉下个小人,善宝距离远其实没看清什么,只是略有好奇的望过去。
郝姨娘那里已经变了脸色,灰白灰白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掐身边大丫鬟环儿,环儿急忙跑过去拾起地上的小人,迅速塞进自己怀里,骂那两个小丫头道:“糊涂东西,谁让你们随便进夫人的卧房拿衣物的。”
两个小丫头并无瞧见掉落的东西,无端被环儿骂,愣愣的不知所措。
郝姨娘倒骂起环儿:“小蹄子,当着大奶奶的面耍你的威风,若论威风还轮不到你,赶紧滚回房去面壁思过。”
环儿晓得郝姨娘是故意给她找借口溜走,于是朝善宝这里屈膝道了个万福,慌慌张张的跑了。
郝姨娘给善宝赔不是,说自己没管好下人,让她们当着善宝的面大呼小叫。
善宝根本没在意,倒是锦瑟眼尖,虽然没看清小人身上的字,但已经明白那物事是用来诅咒的替身,祖家大院有人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可真是乱。
与善宝两个回到抱厦,锦瑟便说了方才的一切。
善宝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故事,此叫做咒术,是邪门歪道,使块木头雕个小人,或是用稻草扎,恨谁就在替身上写上对方的名字,然后用针扎其心口,边默诵咒语,此人不死也大病。
只是,郝姨娘弄这种巫术作何?纵观祖家大院,让她恨的人会是谁呢?
锦瑟试着问:“她咒的人,会不会是小姐你?”
善宝听了顿时毛孔倒竖,底气不足的道:“不会吧,我与她并无龃龉。”
锦瑟见她脸色煞白,安慰道:“我胡说呢。”
此时阿玖进来禀报:“大奶奶,二少爷来了。”
话音才落,珠帘哗啦,祖公略已经走了进来,劈头:“我听说你答应白金禄求娶静好的事了。”
善宝点头:“嗯。”
祖公略脱口道:“胡闹!”
说完,自察失态,道了句抱歉,然后语重心长道:“白金禄何许人也,你是知道的,他求娶静好绝对有阴谋。”
善宝赌气道:“我管他阴谋还是阳谋,郝姨娘都同意了,我从中搅合什么。”
祖公略无奈的晃晃脑袋:“你是想把参帮拱手相让么。”
善宝火气腾的窜到头顶,嚷道:“参帮本也不是我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