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善宝怀疑是起火的当儿,外间的茱萸已经喊了出来:“娘娘,起火了!”
随之茱萸与茯苓就冲了进来,左右搀扶着善宝奔逃而去,善宝双手捧着滚圆的肚子,过门槛时差点绊倒,突然手给谁抓住,她抬头看,竟是那天私自放锦瑟进来的侍卫。
“娘娘跟我来。”
那侍卫在前,茱萸、茯苓搀着善宝紧随其后,来到宫门口见那侍卫正想伸手推开宫门,善宝一把拽住他:“你想作何?”
自己一脚迈出去,可就成了抗旨不尊了。
你侍卫只淡淡道:“带娘娘出去。”
善宝回头望,火已经从窗户舔上房顶,想活命就得离开,然而自己在禁足,一旦离开便是违抗太上皇的旨意,更严重的,这侍卫负责看守昭阳宫,自己离开他就是渎职,不知是能给撤职还是能给砍头,善宝是以犹豫:“本宫离开,你该当如何?”
那侍卫有片刻的沉默,随即长臂伸出,昭阳宫厚重的大门吱嘎嘎打开了,他率先而出,头也不回是所答非所问道:“什么也没有娘娘性命重要。”
出去后,他突然高喊:“救火!”
继而回身拉出还在迟疑的善宝,迈出门槛的刹那,善宝想着无论怎样自己都要保全这个侍卫。
等其他侍卫和行在的看护人员来到救火,昭阳宫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甚至能映出那侍卫慧黠的一张脸。
羽林军左统领程霄汉负责留守行在,他亦是赶了来,亲自指挥救火,等火扑灭,昭阳宫没有成为灰烬也是住不了人了,于此,善宝成了难题,太上皇下旨将她禁足是在昭阳宫,而今昭阳宫毁了,休憩完善需要时日,善宝若住处在别处,那就算是解除了禁足,因太上皇、皇上都不在,要想把她重新换个地方禁足,这些个臣子是没有权力的。
昭阳宫的那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程霄汉:“程大人,怎么办?”
程霄汉捻着浓密的胡须想啊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道:“派个人往京城请示太上皇,皇后娘娘……请移驾翠岫宫。”
程霄汉说这话的时候,善宝偷觑眼那侍卫,见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丝似有若无不易察觉的笑来。
这把火,现在看来不是起的莫名其妙了。
程霄汉安排妥当,过来请示善宝:“娘娘若觉着翠岫宫过于偏僻,臣再给娘娘掂掇别的地方,怎奈行在所建宫殿有限,眼下也就是这翠岫宫还算可以。”
善宝淡淡的目光从那侍卫身上挪回来,瞅了眼高大粗黑的程霄汉,想去领了太上皇命令兵围祖家的就是他,听说当时他可是恪尽职守的喊着连一只鸡都不能放过,所以他这高大粗黑的憨实相,也就只能算是外表了,否则太上皇也不会将他留下来主事行在。
善宝抚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翠岫宫就翠岫宫罢,只求以后你们看紧了,惊动了本宫是小,惊动了我的皇儿,你们吃罪不起的。”
程霄汉连说是是,又说委屈娘娘了。
而那侍卫,拔腿而出来到善宝面前噗通跪倒:“是臣失职,没能看好昭阳宫,惊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善宝俯视他,虽跪着,却身姿挺拔,颇有些祖公略的风致,善宝慢声道:“算了,好在又是你救了本宫,将功折罪,抵消了。”
程霄汉却冷冷的哼了声:“娘娘宅心仁厚,不与他计较,但也不能如此饶了他,就降为末等侍卫,去看行在大门罢。”
这些个侍卫,是有品阶的,广义上,头等是御前侍卫,负责皇上的随行保护,二等侍卫是负责看守太上皇皇太后太后皇后嫔妃所居宫殿的,三等侍卫是巡逻、看守皇宫大门的,当然有更细致的划分,总之这位看守昭阳宫的侍卫本来是正五品,而今就降为从七品了。
那侍卫对程霄汉的处罚心服口服。
善宝沉吟下道:“他本是太上皇留下看守昭阳宫的,大人将他拨到别处,恐太上皇得知不妥,不如还继续负责本宫的护卫任务吧,想降他还是想升他,都等太上皇回来再做定夺。”
程霄汉沉思片刻,觉着善宝的话有道理,于是就不再有异议,把这个侍卫留了下来,去看守翠岫宫了。
翠岫宫,居于行在末端紧挨着长青山,那里清幽雅静,当初修建时是为了给喜欢看书的祖公略留个清静的所在,宫中满是书籍,更有些书画玉器,善宝到时,对这里的喜欢远胜过昭阳宫,各处看了遍,虽然是在夜间不能看个仔细,也能感受到那树木花草的清气,在这里养胎真真是好极。
有其他太监宫女给善宝别处拿了铺盖和其他用物,又把翠岫宫重新洒扫一遍,这样一折腾天就过了近四更,善宝困倦难耐,待各处都安顿好了,她方想上床就寝,忽然想起一事,喊了茯苓给她重新穿戴,然后就来到宫门口,见那侍卫同其他侍卫一起昂首挺胸,同是熬夜,他们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困意,果然训练有素。
人多说话不便,善宝指着那侍卫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躬身道:“臣,林风。”
善宝又问:“何解?”
是不知哪两个字。
林风道:“取意,林壑人事少,风烟鸟路长。”
虽然宫禁侍卫都是贵族子弟,文武兼备,但这林风还是让善宝感到有些意外,心里有事问他,眼下侍卫都在不便,于是道:“明儿本宫准备为贞烈皇太后诵经祝祷,你替本宫买些香烛回来。”
林风忙垂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