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侍卫很为难,这件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要赶谢迁离开没那么容易,而眼前尚有赫赫有名的兵部尚书沈之厚,旁边一人则是刑部尚书……
哪个都不好惹。
大明朝文官到弘治朝中后期已全面压制武将,这跟成化帝和弘治帝对文官日益礼重密不可分。
就在谢迁大为光火时,但见远处又有马车前来,这次来的人却是刘瑾。
刘瑾从马车上下来,侍卫见到刘瑾更为恭谨,因为对他们来说,刘瑾不但是司礼监掌印,直接管着他们的顶头上司,更是“衣食父母”……平时刘瑾为了拉拢人心可是在这些侍卫身上花了不少钱。
“刘公公,您……”
侍卫面对刘瑾虽然客气,但没有圣旨也不能随便放行。
刘瑾斜着看了眼旁边侍立的谢迁等三人,不屑地一扁嘴,然后对侍卫道:“咱家奉旨前来面圣,小拧子没跟你们说吗?”
“拧公公?”
侍卫可不敢像刘瑾那么称呼,听到这话,他们神色慌张,其中一人道,“请容小人进去通传,等拧公公准允,刘公公方能入内……公公先担待,小人去去就回!”
刘瑾在外等候时,谢迁双目喷火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
不过侍卫早有防备,赶紧让刘瑾进到门房等候,这下可把谢迁气坏了,指着拦住他的侍卫破口大骂:“这阉人能进内,而我等朝廷干臣却要在外等候,这是何处规矩?”
那些侍卫充耳不闻,只是赔笑着站在那儿,用人墙挡住谢迁去路。
谢迁气愤难平,却拿这些御前侍卫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瑾进去,而王鉴之一边拉着他一边劝说。
沈溪反倒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那儿,不管谢迁做出如何出格的举动,都没有乱分寸。
王鉴之宽慰道:“于乔,现在跟刘瑾计较没有任何意义,不若先想办法进内,面圣为妥。”
谢迁转头看着沈溪,问道:“你有办法进去吗?”
迎着谢迁期盼的目光,沈溪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就算谢迁暴跳如雷,但终归还是保持一定克制,一咬牙:“既然都没办法进去,只能等了,但无论如何都要闹腾点儿动静,让陛下知晓我等在外才行。”
王鉴之连忙道:“于乔,克制,克制啊!这不刘瑾已被陛下叫去问话了么?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迁气恼地一跺脚,侧身看向豹房大门,眼里满是担忧。
……
……
刘瑾在门房等候不多时,小拧子便亲自来请,随后二人一起去见朱厚照。
这一路上,刘瑾没心思琢磨到底是谁给朱厚照通风报信,而是反复思索孙聪和张文冕所提建议。
“若陛下追究下来,怕是咱家要遭殃啊!”
刘瑾心头发怵,开始后悔听从张彩的意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很快两人便到后堂门前,小拧子躬身道:“刘公公请进,陛下等候多时了。”
“有劳!”
刘瑾此时对小拧子多了几分客气,毕竟如今他和张苑、钱宁都失势,唯有小拧子能随侍君前,是当之无愧的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不敢轻易得罪。
刘瑾跨进房门,没等他站定,便有风声传来,他来不及躲闪,便被一个竹制的笔筒砸在脑门儿上。
“狗东西,你还知道来啊?”
朱厚照的怒斥随即传来。
刘瑾没敢抬头去看,不顾额头传来的剧痛,走上前两步,跪在地上,磕头不迭:“老奴给陛下请安。”
朱厚照怒道:“请你娘的安啊……朕都快被你给气死了,你居然还敢在朕面前惺惺作态?朕问你,兵部沈尚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哼哼,你居然敢假传朕的圣旨,把朕的老师给外调?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刘瑾不停磕头:“陛下,老奴确实这么做了……但老奴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你个狗东西,还敢在朕面前狡辩,看朕不宰了你!”朱厚照怒喝道,“来人,把这狗东西拖出去斩了!”
刘瑾一听急了,磕头的速度加快,每下都很重,“砰砰”声清晰可闻,几乎是哭嚎道:“陛下,您听老奴把话说完,再把老奴斩了也不迟……”
小拧子听到朱厚照的吩咐带着侍卫进来,此时他脸上满是诧异之色,显然没想到朱厚照居然这么直接,刚一见面要把刘瑾斩了。不过,虽然皇帝下了命令,他依然有些迟疑,偷偷看朱厚照的反应,免得自己落入陷阱事后被刘瑾报复。
朱厚照怒不可遏:“难怪那些文臣要参劾你,说你组建阉党,欺上瞒下,权擅天下,就连沈尚书这样的老好人也忍不住要弹劾你……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建议朕把你从宣府调回来,又是谁让你重归司礼监掌印之位……你倒好,哼哼,直接以朕的名义打压异己,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朕!“
说着,朱厚照再次喝令:“拖出去斩了!绝不留情!”
“陛下,老奴有苦衷啊。”
刘瑾连滚带爬上前,抱着朱厚照的腿哭喊。
小拧子和他身后的侍卫瞠目结舌,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可不敢轻易上前去拿人,一方面是怕刘瑾伤害朱厚照,另一方面则是怕朱厚照只是出言恐吓,本意并不是要杀人,毕竟刘瑾一直是朱厚照身边最宠信的太监,这会儿喊打喊杀,有很大的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