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抬起头来,道:“我准备往豹房去一趟,王老您是否同行?”
王敞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怕吏部侍郎的位置再显赫,他也没资格面圣,而且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去面圣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连忙摆了摆手,婉拒道:“此事关系重大,之厚你还是快些往豹房求见陛下,或者需要老朽帮你传达给什么人么?”
王敞是个老狐狸,想知道这件事是否为谢迁知悉,若不知情,沈溪是否想有将消息泄露出去的意思。
沈溪道:“谢阁老已得知此事,不需王老您传达……我这就去了,告辞。”
沈溪站起身便走,临行前说的这番话,让王敞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敞心道:“于乔知道就好,如今看来,文官内部又是一团和睦,别跟之前一样总是内斗不休,以至于阉党有机可趁,那就非朝臣所愿。”
……
……
除夕日,不但京城各权贵大臣忙着过年,豹房也在筹备当日晚宴。
因为朱厚照没下达赐宴的谕旨,也就是说当年应该没有弘治年间例行的新年赐宴,但就算皇帝不宴请大臣,但还是会召集宠信近臣开一个内部宴席,照理说江彬、钱宁、许泰以及司马真人等近臣都可以参加。
沈溪突然于这天上午到豹房,让豹房众人始料未及。
小拧子本还在跟司礼监的李兴等人商议年初这段时间豹房用度问题,突然有太监进来,凑到他跟前说及沈溪前来求见之事。
“你们先说着,咱家有要紧事办。”小拧子很着急,匆忙于豹房东边一处侧院内出来,往正门而去。
此时张苑也得到消息往豹房赶来,不过他并非是从皇宫又或者私人宅邸出发,而是从沈家府宅过来。
张苑这一上午都在找寻沈溪,却未料沈溪人已经到了豹房。
小拧子刚到门口,便见沈溪在江彬的陪同下进入豹房正门。
小拧子瞪了江彬一眼,江彬却完全不当回事,小拧子上前拦住二人去路:“沈大人,今儿是大年三十,阖家团聚庆祝新春,你有何事需要觐见陛下?”
“实在是有要事启奏。”
沈溪没有更多的话,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小拧子微微皱眉,似在奇怪为何江彬不阻拦沈溪,但想到朱厚照三令五申一旦沈溪来豹房请见可以畅行无阻,便明白就算平时不识相的江彬,也开始巴结起沈溪这个朝中重臣来了。
“拧公公有事么?”
江彬在旁笑眯眯地问道。
小拧子让开道,让二人可以继续往豹房内院,小拧子则跟在沈溪身后,想问清楚到底是何事。
不过沈溪没心思回答小拧子的问题,反而问道:“拧公公,陛下如今是歇着,还是在做旁的事?”
小拧子一愣,道:“早前陛下便已歇下,这会儿……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若事情不打紧的话,其实可以等下午……莫非事情真的很紧急?”
他马上意识到,若是沈溪要找朱厚照说的事的确非常重要的话,那去打扰朱厚照睡眠的人就是他,不过对此小拧子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他可以差遣一些小太监进去叫醒朱厚照,就算朱厚照发火也迁怒不到他身上。
沈溪道:“事关国体,需尽快面圣。”
小拧子吸了口凉气,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觉得事情可能真的非常重要。
江彬随口道:“既然沈大人的事情如此着紧,劳烦拧公公您去通禀陛下一声。拧公公,请吧。”
小拧子冷声道:“咱家怎么做事,还需要你江大人来提点?沈大人,小的不是不想进去通禀,实在是……陛下这几日太过疲累……都是一些琐事,其实您可以等等,或者是……”
沈溪脸色微微一沉,目光如利剑一般瞟了过来,小拧子心中仿佛被重锤击打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恰在此时,有小太监过来禀告:“拧公公,张公公带人过来,也说要面见陛下。”
小拧子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小太监口中的“张公公”是张苑。
几个姓张的公公,除了张苑敢这么肆无忌惮来求见君王,旁人没那资格,就算是豹房这边的供奉太监也需要规规矩矩。
小拧子明白,凭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很难去阻挡张苑,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沈溪,道:“沈大人,您看……”
沈溪微微眯眼,问道:“张公公来豹房请求面圣,理应请示陛下,跟本官何干?”
小拧子叹了口气,正要派人去通知放行,却见张苑已心急火燎带人从外面进来,瞪着眼气势十足,如同是找谁算账一样。
小拧子立即侧过头,避开张苑的目光,权当没看到。
“沈大人,今日乃年关,您不在衙门当差,作何要到豹房来?”张苑一到,没有理会小拧子和江彬,直接朝沈溪发难。
如同质问一般,语气非常强硬。
江彬抱拳当作行礼,小拧子没有吱声,沈溪道:“本官有要紧事面圣,难道还要跟张公公你请示不成?”
张苑道:“咱家并非质疑沈大人您面圣之举是否正确,概因现在这个时候陛下正在休息,实在不该贸然打扰。”
江彬反问了一句:“那张公公来此作何?”
张苑冷冷地瞥了江彬一眼:“咱家也是来面圣,有要紧事,跟沈大人的目的一样,怎的,江大人对此有异议?”
张苑的话自相矛盾,却没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