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公孙尉迟与公孙小婵相对盘膝而坐,餐桌中摆放的餐盘绘制着极为特殊的图案,是一簇簇似兰花般的嫩黄花枝,散发着幽蓝色的花蕊,小婵不禁好奇。
“公孙公子,恕小婵冒昧,这盘中描绘的是何植物?”
公孙尉迟怔了一下,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在眼眶中轻扫,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细笑:“是关外的水仙,也称玉玲珑。”
“关外的水仙?”公孙小婵迟疑着盯着盘中的绘色,心中嘀咕,“自己久居关外,从未见过这种品种的水仙。”
此时,丫鬟们在领厨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将一盘盘色泽鲜艳,做工精巧的美食玉馔呈现在铺有仙鹤锦帛和麒麟锦帛的桌台上,公孙小婵只觉得不争气的肚子已经将自己出卖的透彻。
公孙尉迟余光扫了眼前直吞口水的小婵,收拢袖口,左手持筷,夹起一块洪字鸡丝黄瓜放于小婵盘中。
“你一路从关外走来,想必过了许久食不果腹的日子,先尝口鸡丝黄瓜清清口吧,我府中的厨子是来自楼兰、闽越蜀地、辽东多地的能人,他们虽手艺各异,却是各个厨艺精湛、风味绝佳,你今晚要敞开肚子吃了。”
公孙小婵笑而不语,夹起一块年字口蘑发菜置于口中,绵柔感伴着酸甜沁入味蕾,咀嚼后带着鲜味滑入喉咙。
荷叶卷、莲蓬豆腐、鸳鸯哺乳,随着一道道菜式入口,公孙小婵尝到了从小到大不一样的菜肴,原来这味蕾中,出了烤肉的味道,孜然的味道,竟还有这样的酸甜苦辣,或柔滑,或清脆,或滋润,或呛口。
待天上的星星布满了整个黑色苍穹,公孙小婵拍着滚圆的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举起酒爵,再次与公孙尉迟对爵,“小婵流落至此,本以为会落魄街头,没想公孙公子不嫌,让小婵在此打扰,小婵借公子的酒谢公子的款待。”
“小婵姑娘客气。”公孙尉迟迟疑了一会,端起酒爵一饮而尽,随即问道:
“不知姑娘的亲人姓谁名谁,尉迟在长安的生意也算路子广,也许能帮姑娘打探一二。”
公孙小婵清水般的眸子随即一沉,轻轻摇头,“小婵是来长安寻舅舅,不知舅舅家住何处,只知道舅舅名叫公孙雄天。”
“公孙雄天!“公孙尉迟听罢后,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温和的笑着。
“公子可认识?”
“虽是本家,但是尉迟却闻所未闻。”公孙尉迟一端端着,轻抿酒爵。
“无妨,舅舅本就是平头百姓,不被人所知也是正常。”公孙小婵有些失望。
餐桌上有些沉默,寂静的能听到屋外风吹柳叶的声响。
“对了,不知小婵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公孙尉迟心中盘算。
“大概,想找份活儿做,总要糊饱了自己的肚子。”说道这个问题,公孙小婵不禁有些开始向往自己在长安的新生活。
“不知小婵姑娘会做些什么?”
“擅长女红刺绣。”
“真是巧,前些日子,我府中的女红匠请辞回家,雁娘一直未寻得合适的人选。如此,不知小婵姑娘,可愿意留在我的府中,填补一下这个空缺。”
“真的么?”
“那是当然,至于工钱,我按照一般女红匠的两倍银两给你。这样,小婵姑娘一来有了落脚的地方,二来我也可以帮小婵姑娘多方打探一下你的舅舅。”
公孙尉迟的温和不逊,让一路来饱受风霜的小婵心中流淌着潺潺的暖意。
公孙小婵不胜酒力,几杯言谢后,已有些微醺。
“小婵姑娘今日怕是劳累了,早些回房中休息吧,我会命雁娘安排个丫鬟给姑娘。”
“多谢公子。”小婵说罢,起身欲走,无奈双腿打软,险些坠倒。
“小心!”公孙尉迟上前搀扶。
小婵手腕轻摇,将公孙尉迟臂腕上的力卸去,径直回了偏院。
“居然是个练家子?”公孙尉迟心中隐隐怀疑。
几个月来,小婵第一次躺在松软的榻上,盖着凝香氤氲的丝锦被,月色如钩,树影婆娑,窗外的丝丝琴声,如塞外骏马的啾鸣,时而短促,时而绵长。
“是谁的琴声如此辗转反侧,一会儿像草原般大气磅礴,一会又像奔流的小河一般湍急,这是个怎样心性的人。”小婵不由好奇起来,沉重的眼皮终是盖上了。
公孙尉迟收起琴声,转眸凝视着公孙小婵房内的烛光,眼中翻滚起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院子的偏门悉悉索索的脚步走来,一声沉闷沙哑的声音打破夜晚的清冷与寂寥。
“少年,老爷那边还不知道小婵姑娘的消息,我们要不要……”一个躲在黑衣袍子的男子,一顶宽松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全容,一抹冷月飘过,斗篷间现出一张银光铁甲的面具。
公孙尉迟秀手一挥,黑袍男子止言。
“先不用了,姑母消失多年,杳无音讯,今日忽然冒出一个公孙小婵,不觉得奇怪么?”公孙尉迟纤长的手指按压着琴弦,发出闷声的弦响。
“可是,如果我们不报,如果有一天老爷知道了,会不会……”黑袍男子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音色。
“公孙家产业,世袭罔替,不论男女,长幼有序。”公孙尉迟起身,怒视黑袍男子,“秦海,你跟我多年,难道还不懂我毕生所求么?”
“小的明白了,小的定为少爷夺到玲珑帮,拼得天下权势。”秦海一个躬身,一个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