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听到唐遥的话，尽管对触手还是不怎么友善，还是象征性的在触手坠落的地方打了个圈，又回到了唐遥身边。
“怎么？不听话？”
唐遥有些生气了。因为她无法理解无常的举动。平常无常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触手，也是在一起一段时间的亡灵了。哪怕亡灵之间从没有过袍泽之谊……
对啊，亡灵们的感情都还不健全。唯一能和自己说的上话的，就只有那个暗地里以为狡诈奸猾的触手了。
这么想来，唐遥更难过了。甚至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痛。或许，在这寂寞的亡灵世界里，也只有自己，才能在千万年之间给它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或许那次被自己降服，也有心甘情愿的成分在里面。
唐遥越想学伤心，甚至想要回到人类世界以后给触手做一个衣冠冢，来告慰可能会分散在全世界各处，再也无法聚集的触手的灵魂。
唐遥再看向无常，心里却没了往常的亲近。或许这只小幽灵根本都不懂“妈妈”这个词有多么神圣而深厚的感情，才能毫无负担的对自己说出这个词语。
“走开！”唐遥一巴掌扇到无常身上，想要让它离远一点，手指骨却穿过了幽灵的身体，用力过度的唐遥一个踉跄。
但是这样一个不稳当让唐遥清醒了很多。
呵呵。自己这是发的什么火。不懂事的小孩子最是打不得，万一留下了些心理暗示，一辈子的发展就全完了。而自己居然对一个并不懂这些感情发火。真是无药可救。
“不……死……飞……散……”无常拼了命的想要解释，偏偏头脑笨拙，词不达意而唐遥的全部心思又都在怎么才能把触手从污浊不堪的泥泞中拯救出来，最起码在死的时候要死的干净一点，因此根本就没注意到无常的想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要哭了。”
就在唐遥自责到了极点，想着为什么不多看看人类整理的关于亡灵大陆、关于幽灵的书籍，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触手死掉的时候，脑海中一句极为完整，而且腔调熟悉的话响了起来。
“都别烦我！”唐遥怒了，对脑海中所有的魂火都喊了一句。这一下可不要紧，所有不懂什么叫“烦”的幽灵还算好，只是原地带着不动一会儿就恢复了自己的动作；可所有已经懂了一点唐遥的感情，又经常被唐遥说话打扰，被“烦”的亡灵可真的都从魂火里感受到了害怕。虽然它们不懂为什么唐遥会怒，却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从死亡路口上转了一圈的感受。
“为什么不烦你？”说话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俏皮和揶揄，其中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我在想怎么救人呢！”唐遥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了问题以后才想起来，能在这个大陆上用这种语调说话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你还活着？”惊喜不已的唐遥下意识的在地上寻找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触手的声音有些飘忽，还有些犹疑。
“那你落在地上是怎么了？”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唐遥更关心触手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
“那是……累了，累了。”找不到理由的触手只能随便说了些什么。可亡灵又怎么会累呢？除非透支到极度，可真要是那种累，又怎么可能用中气十足的声音，用滑稽的口吻说话呢。
“你试探我？”唐遥还是没找到触手。可触手话语中停顿的时间足以让暂时短路的唐遥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默。
这沉默正好证实了唐遥的话。或许是触手的智慧还没能发育到足够巧燕善变到是非颠倒。再唐遥的质问下，只有默不作声一个选择。甚至，连面都不敢露。
“你居然骗我！枉我还那么为你伤心！往我还自责来着！你怎么可以！”在看到触手还活着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恼怒。比起刚刚因为思路被打断的愤怒，这份恼怒里，还有被耍弄的不信任感和被欺骗的受伤。
就在唐遥的认知里触手可能死亡的那一刻，唐遥甚至觉得所有的亡灵都不可能比得上触手那么为了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付出一切，感动得不得了。可现在看来，说不定自己难过的时候，触手可能在假装受伤的同时看自己的笑话！
还有一种更恶劣的情绪在唐遥心里滋长：连一个亡灵都能骗得过自己，原因是自己居然真心实意的去考虑亡灵们的感受！
因为信任，所以才没怀疑过。
唐遥脑子里甚至响起那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说的“真实”“不能更改”等等词汇，她特别想质问那个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真实到底是什么？难道被欺骗也是真实么？
虽然，唐遥其实根本不用那个人回答也知道，或许触手的作为根本算不上是欺骗。那只不过是个简单的恶作剧。比起劳心劳力的职场斗争，比起自己掩藏个性磨平棱角的自我催眠或者自我欺骗，触手所做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偏偏这一点小事，比之前自称为嘟嘟的小男孩或许用了催眠的手段迫害自己还让唐遥无法忍受。或许，正是因为唐遥过于在意周围的人和事物，就连之前威胁唐遥和精灵族圣树生命共享的时候都是虚拟了一段唐遥害死她最好的朋友小曼的场景，才让唐遥不得不相信自己性格中有着极端的缺陷。
“唐遥，又来了。”唐遥还在自己的思绪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