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锦一想,这距离苏州城里还有好长的路,一个人上城里也实在是不靠谱,苏秀锦点了一点小额的银票,换了一包散碎的银子,便搭上了进城的牛车。
赶车的牛车大爷笑眯眯看着两个人,金大牛健硕,整个人都孔武有力,苏秀锦身材娇小,长得也秀气逼人。
“两个人这是上城里去走亲戚还是去买东西?”
金大牛想了想,苏秀锦说是要去见个人。
“走亲戚。”
“小娘子长得好看,你这小子有福得很。”
金大牛瞧了一眼苏秀锦,嘿嘿的笑着。
两人一路上聊得欢快,苏秀锦的脸却慢慢阴沉了下来,苏州城,她和四姨娘狼狈离开已经快一年之久了,从当初的身无分文到现如今能吃饱喝足堂堂正正进去,整个都好似一场梦一般。
但那些苦楚,那些说不尽的心酸,烙印在苏秀锦的骨子里,一点一点的提醒自己,她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弃的棋子,为了不过数百两银子就能抛弃的庶女,这场梦就决不能就此醒来,要么就变成噩梦吧,变成整个苏家的噩梦!
老爷子送到了城门口,他是来给一家大户送柴火的,两日一次,苏秀锦估摸着来寻这个齐二少爷,少说也得一两日。老爷子跟金大牛说好两天后的午时还在这等着。
进城这条路太过熟悉,苏州城有河西河东两岸,河西多住宅,原先的苏府就坐落在苏州城的河西沿岸,河东则多商铺,一路走过商铺林立
赶了大半天的路,两人都有些饿了,金大牛寻思着不能让媳妇跟着他吃差的,这两人也挣了点钱,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受苦受罪。金大牛挑了家看上去就不寻常的酒楼。
“锦娘,咱们在这吃吧。”
苏秀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天居客三个大字金灿灿的挂在上头,店面大得占了小半条街,两个小二站在门口,身穿着锦缎黑袍短打衣衫,头上花帽上也坠了玛瑙珠子,光是那眼高于顶的姿态就叫人生生下了三分底气。
“大牛,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金大牛皱眉道:“咋,咱们就吃顿好的,也不胡乱点菜。”
苏秀锦忍不住看了眼里面的菜牌子,一道简单的红烧鱼都得十二两银子,别说再点道其他的菜,两人这几个月的积蓄就真的花得差不多了。
“我尝过一回,这儿的菜还没你做的好吃,其实就是门面吃饭的家伙什看着贵了点,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
金大牛有些不信:“真的?”
其中一个八撇小胡子的伙计似乎是看到了街上对话的两人,白眼一翻,鄙夷道:“吃不起就别瞎说,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传到金大牛的耳朵里。
“你什么意思?!”
小胡子伙计讥笑道:“就说你们吃不起的意思!不吃就别在这门前瞎嚷嚷,挡了咱们的生意!”
小胡子一笑,天居客里站在门口的跑堂的小伙计都看了过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开始指指点点。
若是普通人,一定得臊得没脸站在这了。
金大牛这气的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两眼直直的看着小胡子伙计。
“咋的,你还想打我不成?”
天居客的打手不少,防的就是白吃白喝的破皮无赖。
苏秀锦扯了扯金大牛的袖口。
“大牛,莫跟他一般见识,这地方现在咱们吃不起,但不表示将来咱们吃不起,届时店小二你莫要摇尾乞怜,赚咱们的几个赏钱就好。”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苏秀锦敢把话撂在这,就有底气担得起这句话。
二人一转身,小胡子伙计大声嚷嚷着:“你们就是干上十年,也抵不上咱们这一道菜!趁早滚远点,别让小爷看见你们!一股子穷酸味,隔两条街都闻见了!”
苏秀锦死死的拉住金大牛的手,这时候要是为了一时意气真的进去吃上一顿“天价”饭菜,那才真中这店小二的下怀。在宫中就是凡事都得忍,人不死总会出头,忍上一时半刻又如何?
苏秀锦回头讥讽一笑,小胡子伙计陡然觉得身上寒风瑟瑟,像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一般,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朝苏秀锦的方向看去,二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街尾。小胡子摸了摸脖子,这感觉好似寒冬腊月,叫人浑身战栗。
挑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客栈投宿,一压一付,两日的住宿费也得花上二两银子,再简单的在客栈里吃了顿饭,三个餐,一荤一素一汤,小伙计生生收了四钱银子,这花销之高让金大牛暗暗咋舌。
打听到了齐家的所在,金大牛和苏秀锦马不停蹄的赶往齐家。齐家规模不小,较之之前的苏家正门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两只威武的石狮子蹲立在门口,红漆的大门森然紧闭,只有两旁角门开着,一个婆子一个小厮打扮的站立在门口,有不少华冠丽服之人进出,苏秀锦冲着左边角门而去,小厮见两人粗布麻衣,乡人打扮,心里轻慢了三分。
“小哥,我来找齐家二少爷,不知能否通传一声。”
小厮睨了一眼苏秀锦:“找二少爷何事?”
就算是家养的狗都知趋炎附势,有亲疏远近之分,苏秀锦心中了然,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二两银子,塞给小厮。
“就说是苏家四小姐的事,还请他帮帮忙。”
小厮掂量掂量手里银子的重量,眉眼间带了丝满意。
“等着,咱们二公子忙得很,我帮你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