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最近颇有些受宠若惊,苏方沐对她实在是贴心的无微不至。其实她有点怕这种感觉,一是因为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碰上了九娘,宠还没受够就来惊了,然后又被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一个多月。现在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可不想再受一次。
二是因为苏方沐温柔起来比她发火还要可怕。
“长离,你出来做什么?丰城的冬天可不比罗城暖和,快进被窝去。”
长离捂住脑袋,啊啊啊啊啊又来了!!
苏方沐走过来,看着重新回到被子里垂着脑袋的长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怎么还没退,布巾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苏方沐……”长离委委屈屈道:“苏方沐我憋了三天了,你就让我出去活动活动吧。”
“不可以,继续歇着。”苏方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长离一到丰城的客栈就开始发起高烧,弈楸说当时长离被关起来是一直浸在符水里的,那水连成年人都经不何况是一个孩子。长离被关了这么多天出来的时候还能四肢灵活头脑清醒已经算是万幸了。
现在高烧三天了都还没有退,苏方沐虽然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内心火急火燎的,丰城的大夫看了之后都说是内耗太大,需好好调养方才济事。
看着长离不安分的睡姿,苏方沐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她旁边,不是没有疑惑过,为什么那样的妖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抓走长离呢,而且抓走之后还将长离浸泡在符水里面,却又不真正伤她。
这一点她托弈楸去问过那位弈楸听命的神君,可回来的答案是一句“不可说”。虽然没有询问出原因,但是这个回答已经充分说明了长离身份的重要。得出了这个结论的苏方沐也是恍惚了一阵子的。
怎么能想到,她当初捡回来的孩子,竟然牵扯到了人间以外的势力。可是长离怎么看也不像啊,她除了掌握引火之术……是了,苏方沐暗骂自己迟钝。早该觉出不对的了,长离会起火啊,年少时不懂,以为自己听了几折话本,徒手引火这种事情就是寻常的,实则这样的事情,一千个人里面也未必能有一个,而长离却偏偏就占了那将近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苏方沐……”
一声软软蠕蠕带了些鼻音的呼唤声把她游走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转过身为长离捻了捻被角。
“怎么了?”
“苏方沐,我有点冷。”长离睁开病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苏方沐,嘴上乞求:“苏方沐你抱着我睡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苏方沐看在眼里满是心惊,等过了年长离就要又要长一岁了,看着她从一点点,再大一点点到现在这样已经初具风采的样子,她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因为感觉到热,被子被长离稍微扯了下来,淡紫色的里衣歪歪斜斜地套在她身上,这种颜色极挑肤色,长离的皮肤一直都如幼时般白皙腻滑,配上这颜色极为好看。她唇瓣如花,纤细修长的脖颈下是蝴蝶状的锁骨,微一动身竟似蝴蝶振翅一般旖旎出几分媚意来,苏方沐看了脸上一热,慌忙拿被子给她盖严实了,嘴上话不由衷地掩饰,“睡觉不要露出这么多,容易着凉。”
说着突然腕上一暖,低头一看原来长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软软的发出请求,“苏方沐……抱着我睡嘛,我冷……”
这孩子长大了不知道会媚成什么样子……苏方沐脑中突然萌发了这个念头,她深呼吸几下,禁不住长离再三软语哀求,只得去妆台边下了环佩再回来陪她入眠。起身欲走的时候腕上的温热竟让她有些不舍得的放开。
“苏方沐y嘿~”长离心满意足地趴在苏方沐的肩头,一手揽住苏方沐柔软的腰肢,笑的像个得了手的登徒子。
苏方沐懒得理会她,说了一句“快睡吧”。便沉入了梦乡。
丰城的冬天一天冷似一天了,若不是长离高烧不退他们便已经启程回罗城了。吟娥其实有些认床,睡惯了噙香楼中舒适的锦塌,确实很难适应丰城客栈那种硬邦邦的床板。
看着今夜月色不错,她想着左右睡不着便取了今晨在集市上刚买的棉袍松松一披便推门出去了。
丰城的百姓入夜都比较晚,大约是因为这座城的灯火明亮,照的夜晚如白昼,所以这里的百姓大多习惯了晚睡。吟娥走在丰城最具特色的长阶上,看着夜市上车马如龙,不觉惊讶。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人还是这么多啊。
她不自觉的跟着一辆月白色顶的轿子沿着长阶满满走,那轿子四面垂有纱帘,起伏间纱帘随风摆动。吟娥跟着它并不仅仅是因为那顶轿子漂亮,而是有一部分其他的情愫在里面。
见那轿子抬进了一户大家宅院的侧门,吟娥也止住了脚步。思绪里突然蹦出了一个问题,那轿子里的女子对今夜之事会是甘之如饴的还是无奈被迫的呢?大凡这样的女子,不过得那金主一夕雨露,有幸的能有个三四月的新鲜,再往后种种便看各自造化了。想到这里吟娥无声一笑,她仰着头靠在了长阶的栏柱旁,抬眸看着柱子上的灯台恍惚起来。
长阶之上,宅府之中,她与那今夜被买下的女子并无瓜葛,然其中悲戚料应同。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身在局中的人再如何冰雪慧明也无法看的透彻。便如同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思及此,吟娥伸手摸了摸袖子中藏着的鹊翎扇,微不可闻了叹了一声。
长离睁大一双凤目看着窗棂中透过来洒在床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