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关绍所谓的“我会治好你”就如同命令般,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余地。
才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已替顾北北预约好一位在音哑疾病方面属世界权威级别的医生,与其一起对她进行了联合会诊。
顾北北一时闹得不知所措,甚至凭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惜一切欲要将她从无声的世界拯救出来,狠狠敲碎目前平静而安宁的生活,手段强硬,霸道决绝。
他们在她身上做了一连串有必要与没必要的检查,只差将她整个人剖开来里里外外研究个透彻,随后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讨论了一会儿,那位特约医生做下断论:“她能发出‘啊’‘呃’‘恩’等简单音节,证明她的发声结构没有问题,而且经过观察她的声带没有丝毫受损的痕迹,跟正常人毫无二致,按理她应该会说话,可是……”
“依您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闵关绍不耻下问。
大医生也疑惑了,猜测道:“唯一的解释是她不想说话,这是心病,恕我无能为力。”
最后大医生离开了,诊室内唯独剩下他们二人,足足有片刻钟的相对无言。
说到闵关绍,其乃医学界的传奇人物,无论走到哪家医院都倍受青睐、万众瞩目,当然,他也享有特权,尤其是在唐氏医院,比如,堂而皇之的霸占别人的办公室!就好比眼下这般。
“姐夫,不用白费心思了,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顾北北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懊恼的发现笔尖刷刷刷的书写声反而使得他们之间诡异的安静愈发刺耳。
闵关绍挑眉看了看她写的,凝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以为经过昨天你已经承认了。”
“姐夫,我从未承认过什么,有一点请你谨记,我是顾北北,不是你自以为的顾映雪。”她扳着娇颜冷冷的警告,“还有对于昨天的失态,我向你道歉,那并非我的本意,你对我做过什么相信你心知肚明。”
明,明白得很。闵关绍已经默默问候了龙伯的十八代祖宗,若非那老头出的馊主意事情也不至于弄巧成拙。他低咒一声,说:“我不逼你,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亲口承认。”
不会有那一天的。顾北北心道。
顿了顿,闵关绍又说:“即便你已经放弃治疗但并不代表我也死心了,要我在分开七年之后接受你成为哑巴的事实,我办不到。”他坐回桌前,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病历表在上面写下一连串龙飞凤舞的字,全是些深奥的专门术语,晦涩难懂。
与此同时,顾北北也在自己的本本上快速挥舞着:“你想怎么样?”
“我要听你说话。”
“说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一句话都不说,憋得难受。”
“我不难受。”
“我难受。”
滚!
特么真想破口大骂——如果她五音俱全的话。
顾北北深呼吸,压压火:“我现在不是正跟你说话吗?”
“这不一样。”闵关绍停下笔,一脸正色的看着她:“雪儿,当年你和北北站一起我一眼便能认出你,凭的是什么?眼睛,北北的眼睛很清澈,很干净,藏不住事;而你的眼睛流露着浓浓的爱慕我一眼就认出。可现在你的眼睛又深又沉,静得可怕,虽然我看不透,读不懂,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不想被我发觉。”
“没有。”
“你有。”他满口笃定,“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无论你如何逃避,我都要挖出藏在你心里的秘密。”
顾北北的内心苦涩不已:“哪怕我不愿意,你也坚持这样吗?”
她眸底闪烁的悲伤仿佛针刺般螫穿他的胸口,那一闪而过的心痛令他有片刻迟疑,不过却丝毫不改决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真相是顾映雪死……”
啪——
震得耳膜发疼,顾北北吓了一跳。扬眸,见男人拍案而起,脸色铁青:“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后果你承受不起。”
好吧,不挑战就是了。
诊室再度恢复沉寂。
后来闵关绍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只道:“我先送你回家,明天跟我见一个人。”
顾北北隐约猜到那个人是谁——。
“是闵关绍的初恋情人。”
回家请教老公何许人也?秦弈卓如是说:“她是意大利籍华人,据说外祖父是中|央高干,父亲在美任教,当年机缘巧合投身医学成为我们的师妹。闵关绍对她一见钟情,不过有段时间因学术讨论问题我跟走得比较近,他吃醋了,找我下战书,扬言赢的人抱得美人归,输的人离开美国离开并且发誓终生不再碰手术刀。”
好毒!不愧是闵关绍的一贯作风,不留余地。
“挑战项目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的心脏搭桥手术,用时少、最先走出手术室的人获胜,闵关绍运气好抽到体质较强的哥哥,比我快三秒,所以……”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学医了?”顾北北面露惋惜。
“是……也不是。”秦弈卓深深的看着她,白炽灯打在男人眼睫影下一道淡淡的剪影,似有流光溢彩划过,“我压根没把他的挑衅放心上,但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导师,导师建议我暂时回国避避风头,等时间久了或许闵关绍可以不计前嫌收回战帖。”
“后来呢?”他揪着小辫子不放?顾北北猜测。
“我听从导师的建议回国,可是回国之后爷爷一直逼我去见与我定了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