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把沈玉潇拉进屋,让她坐下,转身吩咐莲香:“去把我那青花瓷的匣子拿过来。”
莲香会心一笑,转过身去里间,不多时便捧出个青花瓷的匣子。
马氏把匣子放在沈玉潇面前:“潇儿,你不来三婶都要去找你了。今日三婶成了你的情,三婶心里有数,这个你拿着。”
闻言沈玉潇将匣子推了回去:“三婶莫要这么说,今日若不是三婶,舅母也没能那么快赶过来,说起来今日之事潇儿还得谢过三婶。”如果没有马氏,苏夫人绝对没有那么快能到沈家。
马氏笑了笑,摆摆手:“潇儿不要再说了,这里面的事旁人不清楚,三婶还是个明白人。瞧着是替你迎了迎人,其实是你给了三婶跟苏家接触的机会,要不然你大可派个丫鬟去。好了,别推了,这匣子里不过是些银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只管拿去用。”
沈玉潇的确是借着这机会,让马氏去找苏夫人,其实是为了给马氏搭上苏夫人的机会。因为马氏去找苏夫人,是为了自己的嫂子,苏夫人的小姑子,但凭这点,以后苏家带马氏都会亲近许多,那么贵哥儿去余姚读书的事自然也就简单了。按照前世轨迹,即便她无此举,马氏在半年后也跟苏夫人攀上了关系,既然能白得马氏的人情,何不就此抛个枝,马氏是个重情义的,拉住她准没错。
“既然三婶这么坚持,潇儿就收下了,等改天有时间,带贵哥儿去舅母那玩。”
闻言马氏心中大喜,只觉得沈玉潇是个伶俐人。
“不过三婶,今日潇儿来,是有事想请教三婶的。”将匣子交予水华,沈玉潇这才对着马氏开口。
“潇儿有什么尽管说。”
“三婶,恕潇儿冒昧,听曹嬷嬷说,三婶是托马家大爷去打听法华寺的消息的。”
闻言马氏敛了笑容:“潇儿这是什么意思?”
“三婶可曾想过?法华寺往来香客那般多,为何偏偏就能打听到伯常候夫人,而且还那般肯定。潇儿相信三婶的为人,若不是确信无误,绝对不会贸然告诉我娘亲。不妨告诉三婶一声,我兄长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听到了法华寺的消息。他身边的小厮已经消失了,那是从岳州就跟在我兄长身边的。如今我兄长被押在监,弹劾沈家纵子行凶的奏疏已经堆满了御座,轻则祖父、父亲与伯父丢了官爵,重则沈家满门抄斩流放。贵哥儿才八岁,当真牵连,最可惜的莫过于他了。”沈玉潇说完叹了口气,看着马氏脸色煞白,知道这些话到了,当下不再多说,起身出了屋子。
其实她早就知道马氏这边出了问题,否则如何那般准确的知道了消息,说这番话不过是希望马氏能意识到现在局势的严峻。身边最为信任的人都很有可能被利用,若不加以防范,下次就不知道了。
还没等沈玉潇回芳林苑,永安公主府又来人了。
喜鹊正捧着东西往芳林苑走,刚好遇上沈玉潇,当下福了福身:“三小姐,刚刚永安公主府的姑姑前来,说是送公主给小姐的赏。是今年刚进贡的颜家猴魁,老妇人吩咐奴婢给三小姐送过来。”
闻言沈玉潇眼神微闪,而后不动声色的让天华接下喜鹊手中的托盘,示意水华赏了些碎银子:“那姑姑现在何处?”
“回三小姐的话,永安公主府的姑姑放下东西就走了,只说了今日公主与三小姐品茗甚是开心,等过些日子,再邀三小姐去公主府。”喜鹊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老夫人不喜欢三小姐,她们却不是傻得,所谓逢高踩低,先别说沈玉潇不是低的。就算是,这般讨永安公主的欢心,日后的前程可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等喜鹊瞧着沈玉潇没什么事,转身离开之后,沈玉潇这才看着天华手中的托盘发呆。明黄色的绢布上,一个青花瓷的小盅,微微掀开盖子,一阵茶香扑鼻而来。看了半晌,不由失笑。
这边沈玉潇走后,马氏坐在凳子上呆了半晌,这才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上。“好啊!都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好样的!”
沈玉潇说的话她不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事出必有因。当时念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太过于心急这才没发现,现在回过头想想却是漏洞百出。她让娘家哥哥打听的是有哪些家中有适龄子弟的官宦世家,毕竟这些你光看什么人进了法华寺是瞧不出名堂的。当初也不过是为了宽个心,也没指望他真能找出来。结果只两三个时辰,哥哥派来的人,却是斩钉截铁的说是伯常侯府。
当时也怪她没仔细问,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越想着,心里越觉得后怕。联想起柳氏,向来她是个对方氏言听计从的,方氏要去法华寺定会问她要带些什么,再做准备。可是那天偏偏一向谨慎的柳氏被当众斥责,才让她起了疑心。这背后算计的人当真心思深沉,竟是将每个人的心思,揣度的这般透彻,算计的分毫不差。若真蒙在鼓里,迟早得糟了她的道。
越这般想,马氏越是生气,拿起一边的茶盅高高举起,看了看是景德镇彩陶的。这杯子还是挺值钱的,算了,又轻轻放在桌上,对着莲香吩咐:“今天你亲自去趟舅爷府上,务必问清楚,当初在法华寺,他究竟是跟谁打听的消息。必须得把后面的人给我抓出来!”
莲香从没见马氏这般生气,当下战战兢兢的领了命,便唤了丫鬟进来伺候,自个小跑着出了沈府。
等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