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锦依楚泽朔兮所言,走到城门口,使劲拍了两下城门,“有人么?我们要进城!”
“城外什么人?”
他话音方落,好一会儿,城墙垛口处冒出了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士,头上戴着羽帽,拿着长戟,对下面高声喊道。
见状,楚泽朔兮连忙打马上前回答道,“我们是从汉国来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底下人的情状,知道后面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恐是逃荒来的,流璜人口稀少,近年来为了开垦田地,王下令允许别国子民改姓迁入,对待难民甚是宽容,只要登记了就可以放进来的。
但是那前面一队骑着马的男子……
兵士瞧了瞧楚泽朔兮她们骑的马匹,又看一眼她们身后拉的那些大笼子,在心里计较了会儿,方转头对后头拉城门的人道,“行,后头的那些拖家带口的人可以放进来,前面那一队男人,一个都不许放他们进来!”
见他如此说,楚泽朔兮心里一沉,暗道不好,他们恐怕是被当成胡国来的刺客了,忙对着上头解释说道, “守城大哥,我们是卖艺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卖艺?”兵士又多看了眼笼子里关着的各式猛兽,沉吟了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驭兽师?”
“正是!”
“既是驭兽师,你有汉国朝廷的文书吗?”
楚泽朔兮一听,知道进城有望,喜道,“当然有,庄锦,把朝廷的文书拿出来给大人看看!”
早在楚泽朔兮与那兵士交谈的时候,庄锦就准备好了文书,现在听说,连忙拿了出来,在城上那兵士丢下来一根绳索后,将文书绑了上去。
将绳索收回来,解开那绑了红绸的文书,一边细细阅读一边不时打量楚泽朔兮两眼,在楚泽朔兮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的时候,那兵士才挥了挥手,“好了,把城门全部放下,让他们进来。”
随着厚重的梓木大门一点一点的被拉开,楚泽朔兮心口压着的大石头也就越来越重,不由自主就回想起她临行前,帝王为她践行时的所说的话语。
“爱卿此去流璜,安危未知,但为我汉国千里疆土,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啊。楚泽朔兮心中叹息,就按当年李将军没有在浚稽山战死反而投敌这一事来说,恐怕她要是在这流璜暴露了身份,她寄旅在长安的那些家人,都要重蹈李将军一家老小,被屠戮的命运了。
这千里阳关道,不知送了多少性命,只希望,她楚泽朔兮不是其中之一。
城门“轰”一声被完全放了下去,击起一片尘灰,楚泽朔兮后头那群难民见城门开了,一个劲的就要往前冲,却被城墙上的兵士喝止住了,“想在流璜长久生活的,都乖乖站在那里别动,等我下来登记造册才许进城!”
闻言,那群难民赶紧停下脚步,跪下磕头道,“谢兵大人,谢兵大人!”
被那尘土呛得难受,骑的马匹又因为后面人推挤时受了惊,楚泽朔兮一面咳嗽一面使劲勒住缰绳,一边的庄锦见状,急忙走上来关心道,“大人,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你先进去城里探路,找一家好些的客栈,我们先住下再说。”
“这……遵命。”看她一眼,确定无虞后,庄锦才低声应命,先行骑马进了城。
城墙上的兵士此时也拿了名册下了来,看见楚泽朔兮她们还是停留在原地,好心道,“小公子,你们既然不需要在流璜久住,是不需要记名的,趁着天还没黑,还是快找个地方住下吧。”
“多谢兵大哥,小子清楚了。”楚泽朔兮对他作了个揖,转身对身后的护卫道,“我们走吧。”
在没进入流璜城之前,楚泽朔兮以为胡人居住的城池,夜景就是如长安乐坊那般,几个胡姬,拿着琵琶,唱着关外风花雪月,底下客人醉醺醺的一面欣赏她们的美貌,一边带着色欲的眼高声叫嚷着要一度春宵女子的名字。
可当她骑着马,真正踏足流璜这片土地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拘囿得有多彻底。
比长安白日里开市时还要热闹,街町两边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摊子,楚泽朔兮饶有兴致地在马背上一一看过去,发现这里卖得东西真是杂乱,不仅有流璜特产的羊脂青白玉石动物兽皮等,还有汉国的丝绸粮食,大成国的孔雀翎毡帽、沾上一点便经久不散的蚀心魅骨的凝香,甚至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她也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人在叫卖。
“大人,这流璜城果然繁华。”
这是已经订好了一家客栈的庄锦,在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又一个穿梭在街道里头的行人后,回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楚泽朔兮赞成的点头,流璜城处在汉国和西边其他胡人国家之间,受尽交通要塞的好处,是两边互派使者,商队出行时休憩补给物品的好去处,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下,流璜城不繁华,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不说这些了,让你找的客栈,怎么样了?”
“已经找好了,就在这条街尽头,右拐的那家客栈,大人,现在要过去么?”
“嗯……”楚泽朔兮拿着马鞭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对他道,“不了,你带着其他人先过去,我再四处转一转,咱们时间不多,能尽早复命就尽早些。”
“那大人,您多保重。”
“知道了,你们也注意些人,别露了马脚。”随便叮嘱了一句,看着庄锦带着自己手下那群人走远了,楚泽朔兮才驾马沿着街道转悠起来。
流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