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阴军开始作鸟兽散,乌七八糟的这就往四方逃窜,在这个通信基本靠吼的时代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挽救败局的,战场上的地方儿那么大,你在这扯着嗓子喊什么后退一步者斩谁还会去理你?
汤阴军这会儿全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好多跑叉的撞个满怀这就结结实实的被撞倒在地上,金人的马刀就像是准备好的一样顺势落下,草原上的子民对危险都有天生的嗅觉,上了战场挥舞马刀似乎是下意识的,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直觉的刀起刀落b>
谋良虎气急败坏,追上一个南军这就一棒子挥上去,顿时血浆连着碎肉撒了一地,红的黄的惨不忍睹:“杀,给我杀,南朝人都该杀,一个不留!”
饿虎扑入羊群就不会有吃饱的时候,此时舟车劳顿完全被抛出脑外,一向杀人取乐的女真人现在还有什么疲惫?
汤阴军此时完全成为待宰的羔羊,就算偶尔有那血气方刚的汉子,可是刚要举起大刀就被马儿撞翻然后踩死,步兵战马兵本就吃亏,更何况是身穿重甲的高速骑兵?
举着手臂四散逃命,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来,什么国家,什么妻小,逃命最重要。小五是汤阴军的一个伍长,芝麻大点的官儿,因为在家排行老五因此得名,这人身材高大,撞倒几个胡跑乱窜的战友这才冲出一条血路,论起铁脚板,这个曾在外边走镖的汉子可是从来没有服气过谁。
越上一个高坡,人在危急情况下潜能是可以被放大的,路边的高坡足有几米可这人愣是一个机灵就跳了上来,回头瞅瞅身后的追兵,全副武装的马兵爬坡困难,况且现在人家的砧板下满满的肉,根本不顾得自己,颇有些得意的一笑:嘿,爷儿这双铁脚板可不是吹的。刘进财,你他娘的不是老说自己不死不灭,如今也成一堆碎肉了吧?争了上官宠信又如何,命丢了啥都没了,你那老婆貌美如,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要饭的是怎么讨来的,以后可归咱了吧?
汤阴军像割麦草一样倒下,或许是嫌弃长枪、破甲锥太长了,很多金兵这就抓起短刀一阵狂砍,骑兵马背上都是带着好多件兵器的,自古皆然。有了短刀利刃在这近距离的屠杀中更是如鱼得水,砍刀入肉的声音老远可闻,现如今被一刀砍死都成了福利,很多宋兵没被一刀砍死只能倒在血泊中瞅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身体哀嚎等死。
鬼哭狼嚎声混成一片,夹杂着汉人听不懂的咒骂声音,顺着地势,鲜血流的遍地都是,人头和残臂断手就这么在地上随意的滚落着,拒马外的战马似乎也受了感染,嘶鸣着跳着高,似乎也迫不及待的加入战局,打仗打久了,战马也打出了血性……
平日里的谋良虎脸上的横肉几乎都要把眼睛挡住,只能瞅着一道阴狠的光儿,可是这会儿却像是换了一副模样,眼睛像是铜铃,而且越是瞅着血越是阴光外射,说不出的狠戾。狼牙大棒早就丢了,这东西太沉,心爱的马刀这会儿也因为砍在众多皮甲上有些卷刃,俯身捡来一把宋人的朴刀,这又开始了新一轮屠杀。
……
陆文龙如今在马背上疾驰,从后面只能瞅着这是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屁股,为了防止中箭在马上要死命的俯身,趴在马背上,这个道理陆文龙懂,喘着大气,肩胛骨上中了一箭,屁股上中了两箭,几十年身为文官没受过皮肉苦的他这会儿倒吸一大口凉气,可是仍然不敢停下分毫,皮鞭不断的抽在马上,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看来女真人也明白,这群鞑子对自己可是格外“照顾”的,千万别丢了性命才好。
陆文龙不会耍刀,宋代的文官以会舞枪弄棒为耻,这个县太爷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使唤这东西,本来就只是象征性的刀剑这会儿早就被丢到了马下,除了一身的衣服没功夫拖,马背上的马鞍不能解,他把能丢的全丢了,快马加鞭的逃回汤阴城才好。
“快,追上他!”谋良虎恨恨的丢了弓,刚才射了三箭竟然都没将这个崽子射死,草原上的人跟汉人一样讲究斩草除根,或者说做的比汉人更加利落,况且这个陆文龙先前已然投降帮助金人看守粮仓,如今竟然反水,一向残暴的谋良虎岂能容了他?使劲一夹马镫,撞开几个“没眼力价”的南军,这就往陆文龙的方向追过去。
陆文龙回头瞅瞅那个张牙舞爪的金人头领这就要追上来,大惊失色,全然不顾道路的陡峭,这个食不厌精一向最讲究享受的老男人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不体面,马鞭几乎是抓狂的打在马身上这就往汤阴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嗷嗷。”几个金人听着谋克孛堇的命令放下手中的待宰羔羊这就挥舞着马刀兴奋的喊叫着,马蹄踩踏在大地上的沉闷声响再次传来,北地的战马高大,速度快,相信不用赶到汤阴就可以追上他。
陆文龙有些后悔了,虽说自己没能守住粮仓,可是自己手里有一千多射粮军,粮食没了再抢回来也就是了,怎么就没头没脑的想起去得罪金人?金人虎狼,攻打汤阴的时候自己已然见识过,怎么当时还那么冲动,去趟这一趟浑水?
俯着头,越低越好,金人的冷箭时不时的就从耳朵边上飞过去,陆文龙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做了几十年的官老爷自己竟然还没吓得跌落马下,上次骑马的时间离当下可是有些时日了,晃了晃脑袋,官老爷的私心杂念就是多,这都是快活不成的档儿了,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