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一定神,轻咳一声道:“怎么?不想出去了?”
她咬了口野果,道:“真甜。”待口中没有食物她才道:“如果可以不出去,我情愿呆在这里。现在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忽然间却又感到难过,心里也会感到无比的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为什么累。我也不明白咱们为什么会身穿铠甲,为什么我的身体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疤,腿上有,腰上有,胸前有,肩头也有,好可怕,我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真是傻瓜!”冷竹云由后面抱着她道,“不要害怕,你的过去我都清楚,你是一位奇女子,不仅勇敢无畏,而且聪明果断,你意志坚定,毅力顽强,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子。”
“真的吗?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是否在出去后我还可以这样依赖着你呢?”
“当然可以,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在你依赖夫君的同时,夫君也同样依赖着你。茫茫人世,你我同样孤苦,咱们是分不开的。夫君至今仍记得与你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画面,也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轻而易举的就将眼前这个男人虏获,无论今生来世他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她抬起头来问道:“我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当然,你是最好的,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听到这温暖的话,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滴入那温热的泉水中,她越哭越伤心,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第一次她像个孩子放声痛哭,对身后的这个男人她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冷竹云就那么紧紧抱着她,任其哭泣,就当这是对前尘往事的告别吧,哭过之后她就该面对新生活了。
第二日,已是腊月二十二,冷竹云算着日子,这一天他朝着西方跪下磕了三个头,久久都没有起来,顾雨浓不解,走到他身边问道:“云,你在祭拜谁?”
“我的母亲。”
她从未见他如此悲伤,想了一想随着他跪在一处,磕了几个头道:“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以后你的任何伤痛我都会分担一半,希望你不要再这样难过。”
他湿润了眼睛,将她抱在怀中,很久很久,直到平静后,才慢慢讲出来。这时顾雨浓才明白他有着怎样的童年,她将他扶起来,安慰着:“咱们现在是出不去的,待将来有一日离开这里,我便随你去你娘坟前祭拜。”
冷竹云道:“你不是不想出去吗?”
“丈夫去哪里,妻子就跟到哪里,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他的心热了,胸膛被装满了,他一早就知道她是最适合自己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温柔善良的女人,让他怎样都放不下。
启国 印京 承乾殿
冷御风批阅着一本本奏折,承乾殿内缭绕着沉水香的优雅,一如三年前她与自己的擦肩而过,虽然相遇转瞬而逝,却让人刻骨铭心。崔总管依旧在一旁伺侯着,冷澈在下面耐心的等待,先前冷御风赐了座倒是不累,段尘在殿外守着。大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不时传来。
这仗打了那么久,国库消耗巨大,西部与北部又遇风雪,但西蛮子始终没有来犯,许是惧他启国壮大。可冷御风知道,现在国库已是入不敷出,曾经鲁国的经济掌握在五大世家手中,这一仗打过去,支撑鲁国的经济命脉就此分崩离析,所有贸易陷入瘫痪。如今想恢复经济可谓难上加难,况且他是绝不允许垄断世家继续存在的。很久很久,冷御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他抬起头来,脑中还在盘算着户部的帐。他离开龙椅步下殿来,冷澈随之站起来。
“今日来朕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冷御风缓缓活动一下肩膀寻问着。
“皇兄,您先后派出去几批人马,搜寻结果怎样?”
“有六批了,可终究无果。”
“皇兄,臣弟愿带人马去寻云哥与顾雨浓,请皇兄恩准。”冷澈自得知冷竹云随顾雨浓跳下崖后便气愤不已,他真想问问云哥是不是傻了!
冷御风叹了口气,这何尝不是他想做的?他不比谁着急呢?“并非朕不准你去,只是朕先后派出去这些人,都没有办法下到峡谷底,最快也得等到冰雪消融。青石峡处处临渊绝壁,朕就是将虎狼军给你也是无用。”
“可臣弟想去试试。”冷澈心下难过,冷竹云一直对他爱护有加,没想到却遭此大难,“顾雨浓那个女人害死了冷刚,如今又来害云哥,她可真是个出名的扫把星。”
“住嘴!”冷御风不悦道:“朕今日念你是初犯且饶了你,若再这般口不择言,朕定然不饶。顾雨浓对冷刚有情有义怎的害他了?他去逝后她豁出性命去报仇,这世间有几个女子做到她这般?她军功卓著,非一般男子可比,你以为那抚远大将军是虚名吗?若你真有本事就做出点什么事来让朕来看看,别把一腔的怨气都撒在女人身上。”
这一番话重重击在冷澈心上,他虽然自小与冷御风不十分亲热,但也绝不会反他或忤逆他。冷御风只大他五岁,可已经早早的君临天下,如今更是开疆拓土,成为启国历史上成功的一代君王。他说得没错,男人真有本事就不该怪罪女人,只有量小之人才会怨东怨西。冷澈躬身道:“是,皇兄,臣弟受教了,臣弟一定铭记于心。”
冷御风见他诚恳便不再说教,转而问他:“泠儿最近怎么样?”
“回皇兄,泠儿很好。”
“哪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