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晚大舅一家和小姨、田中、外婆和娟的爸爸在华仁宾馆吃了一顿分别的宴席,也许要走的缘故,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外婆就唠过去的事情,她的记忆力确实令人佩服,就连小姨和大舅不记得的事情她都记得,甚至大舅给娟的妈妈送亲的事外婆都可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那么一两句,田中还是挺怀念娟的,因为他跟娟学到了好多的东西。
这顿饭吃得慢,更因为彼此的这份亲戚关系,所以分别在即,他们都希望时间能更长一些,特别是小姨从日本过来,要是下次再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这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在外婆的心里最刻骨,小姨出嫁去日本的时候,外婆死活都不同意的,外婆成天以泪洗面,她心里以为小姨去日本受苦了,因为日本鬼子曾经侵略过中国的。然而时代不同了,时过境迁,现在中日关系又和好了,好像打过架的孩子又到一起玩了,小姨到日本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这次要不是她丈夫出国讲学的话一定也一起来了,这么多年外婆第一次看到田中外甥,她也感到高兴,她逢人就夸自己的外甥是日本的,外婆总算是相通了,她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对世事也洞察了。更令田中感到意外的事,外婆给田中送上一个红包,外婆是给他的见面礼,田中也是懂事的孩子,他不会收外婆的红包,但还是被他妈妈解释清楚了他才收下,这是中国的传统,入乡为俗,如果田中不收外婆的红包的话,外婆心里会很不高兴的。作为女儿的小姨也给外婆发了红包,平时有机会的话,小姨也会给外婆寄点钱,那是一种报答,不管身在何处,心中都会记得自己的母亲,这就够了,作为人之父母对子女都不会有什么苛求,也许一个电话,或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这分别的晚宴,外婆指定要与小姨坐一道,也许这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也许外婆瞑目的时刻也不会再见小姨了,一切都有可能,她俩的手老是拉在一起,小姨还给外婆夹菜,小姨请外婆也去日本,外婆干脆地拒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习惯了自己的生活。娟的爸爸通过电话还给小姨他们预定了飞机票。吃得差不多了,就回预定的宾馆房间,外婆始终跟着小姨,她还要到小姨的房间坐一坐,大家也都跟着外婆到小姨的房间坐一坐。也不知道外婆那里来的劲头,就是年轻人都累了,她还是不累,后来大舅劝外婆早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才恋恋不舍地握着小姨的手,小姨一直送外婆到房间外边的走廊里,看得出一位做母亲的心里永远装着自己的孩子,不管自己的孩子是否也身为人之父母,外婆还回头看,小姨向她不断挥手,外婆的眼角和小姨的眼角都有禁不住的泪水。送走外婆,小姨走进自己的房间,马上收拾行李,因为一早就要去上海虹桥国际机场,娟的爸爸会开车送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大舅一家驱车载着外婆本来要回去,被外婆一个指令给调转了方向去了虹桥国际机场。娟的爸爸送小姨也和她儿子田中早到了机场,娟的爸爸给小姨做好行李交接手续,由于还要等二十分钟才登机,就到等候厅坐一坐。
也许这种最后的母女见面感动了天地,外婆好像知道上天给她安排了这次最后的道别,外婆叫大舅搀扶她到等候厅,娟的爸爸是站着的,大舅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外婆还没走到小姨跟前的时候,小姨就很吃惊了,小姨迎上来,她伸出臂膀和外婆紧紧拥抱在一起,小姨用手巾纸给外婆擦泪。外婆念叨着自己不会再见小姨了,在场的人也都鼻子酸酸的,慧仪也用纸巾擦着自己的眼角。娟的爸爸看了看手表,登机时间也到了,而且等候厅的广播也在用中英文宣布前往日本东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的信息。大家把小姨送到检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在外面一直目送小姨他们进去登机。
大舅他们一家和外婆就直接从虹桥机场往吴江走了,娟的爸爸就往长海医院走。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归宿,爱的基本单元就是家。家和百业兴,家睦万事旺。家庭也是社会的细胞,每个家庭也是一个故事,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你会念不会念了。也许,这种家的基本单位维系了人类种的稳固和兴旺,每天都是故事,每天每个家庭都在演绎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国籍、人种。对于那些流浪的人来说,家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神话,每当街头那么多的乞丐或者残疾人,多么希望人人献出一点爱,为他们送去一点点爱,正如一首歌所唱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娟就靠着这种家的爱,无私、温暖的爱,从死神手中一次再一次地捡回了自己的生命,娟对生命的理解更加深刻、对家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娟的爸爸驱车赶往长海医院的途中,他去乐美乐器店买了把咖啡色的木棉吉他,他想送给娟,因为那样可以解闷,还有听说音乐可以疗伤,还有弹奏乐器的话,心脑同一,对身心和脑袋都好。娟的爸爸会弹奏吉他,那也是很遥远的事情,读书的时候交上一个留学生朋友,他教那留学生中文,那留学生答应教他弹奏吉他。吉他属于西洋乐器,也有人说从我国传出去的,因为敦煌飞天壁画里有弹奏这种乐器的乐女,但那壁画上的乐器还不能叫吉他,只能是吉他的先祖罢了。娟的爸爸那时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