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红烛闪动,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
刘知远躺在书房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经过两个多时辰的休养,他觉得精神略微好了一些。不过,他仍然感觉到了体力正在快速的流失。生命也许在明日就会到了尽头,甚至,有可能是现在,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四周一片安静,李皇后也不在此地,宫女、太监远远地站着,生恐惊扰了天子。
杨琏在刘承祐的带领下,越过一间间的房子,穿过复杂的建筑,最后在一间书房前停下。
“父皇就在里面。”刘承祐说道,脚步轻轻,走到门口,轻轻一推大门,闪了进去。
杨琏跟着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刘知远躺在软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不,此时的刘知远就是病重,应该说一副随时要死的模样。杨琏目光扫过刘知远一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出使汉国,能取得怎样的成果,就看这一遭了。
“父皇,唐使来了。”刘承祐轻声。
刘知远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儿子,嘴唇蠕动,道:“你先退下去吧。”
“父皇,我……”刘承祐想要留在这里,听一听父皇和杨大哥会说什么?
刘知远皱起了眉头,但态度还是十分和蔼,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说,等事情办妥了,再叫你过来。”
刘承祐咬着嘴唇,求救似的看了杨琏一眼,见杨琏点着头,示意他先出去,只得闷闷不乐走了出去。
“陛下安好。”杨琏微微躬身施礼。
“呵呵,我记得你,你叫杨琏。”刘知远说道。
“陛下果然是好记性。”杨琏稍微恭维了他一声。
刘知远哼了一声,想要坐起来,但力不从心。杨琏见状上前几步,慢慢扶着他坐好。
刘知远坐好之后,先**了半响,这才道:“承祐说你找朕,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别说,让朕猜一猜。”
杨琏微笑着不说话,心想这刘知远有些意思。
刘知远道:“你找我,莫不是想要落井下石,要我大汉臣服于大唐?”
杨琏闻言,哈哈一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哦?”刘知远侧目,有些不解地看着杨琏。
“我是唐使,自然想要为大唐争取更多的利益。如今天下的局势你我都清楚。自从唐末之后,天下板荡数十年,当真是乱到了极点,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今日就成了断头鬼。这一点,相信陛下深有感触。”杨琏说道。
刘知远微微点头,眼睛眨了眨,示意杨琏继续说。
“陛下,最近汉国发生的事情,我都有所耳闻,甚至,还还亲身经历过。我想问一句,陛下行此险招,难道不怕天下英雄?”杨琏单刀直入,说的很是明显。
刘知远的身子微微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琏,失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我只想说,若非我命大,那日在大殿上,死的人恐怕不止杜重威一个。”杨琏又道。
刘知远一双浑浊的眸子忽然焕发了光彩,死死地看着杨琏,此时,杨琏的话表情了他的态度,也就是说,他知道那一次的阴谋,但刘知远很是纳闷,他的行动非常隐秘,汉国群臣没有一个知道的,为何一个唐使得知?难道说,在这深宫之中,有人暗通唐使?不,不对,那一次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就是那些个宫女,也不知道她们的酒中有没有毒。太子被毒鸠而亡,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难道是蔡王私通唐人?刘知远脸上阴晴不定地想着。
杨琏见他眸子明亮,一脸思索的表情,顿时笑道:“陛下也不用猜了,只能说那一次我的运气非常好。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虽然差点儿被陛下毒鸠,但我对陛下没有恨意。”
“为什么?”刘知远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因为我们是敌人,而对待敌人,自然是要狠一点,最好将他杀死!”杨琏淡淡一笑,言语间杀气弥漫,却说得无比轻松。
刘知远点点头,道:“不错,大汉与大唐,的确是敌人。”
“可惜,这个敌人却认错了。”杨琏摇头。
“认错了?”刘知远重复。
杨琏在刘知远身边坐下,离他不足一尺的距离,轻声笑道:“不错。我主仁慈,一向很少动兵戈,这一点想必陛下也十分清楚。窃以为,大汉与大唐都是中原政权,何必斗个你死我活?其实大汉与大唐完全可以和平共处,一南一北,划江而治。”
刘知远看着杨琏,不由讥笑道:“划江而治?仿效南北朝时期?可惜,终究被大隋一统天下。”
“南北朝时期,南北方各自有朝代更迭,这个我就不细说了。后来大隋统一天下,那已经是数年后之后的事情了。而陛下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此刻大汉的长治久安罢了,至于日后,大汉能够存在多久,大唐能够存在多久,这都是不能预料的。”杨琏笑道,说话的同时,倒了两杯茶。
刘知远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下什么毒,杨琏将一杯递给刘知远,留下一杯自顾喝着,给刘知远思考的时间。
刘知远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不错,周朝八百年,两汉四百年,大唐也差不多三百年,这都是极为长久的朝代。其他朝代,有的不过数年,短暂的如同昙花。”
“陛下希望大汉朝廷如同昙花吗?”杨琏淡淡一笑。见刘知远摇摇头,便又开口,继续说道:“陛下也清楚,如今摆在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