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盛云沂对她说,她的家在这里,她就信了。
她怎么能和烧死她外祖母的人组建一个家。
入夜了,拂过河道的风钻进围墙,绕着星辰徘徊。萤火虫悬浮在外面,苏回暖隔着绿色的窗纱用手指碰一碰,莹蓝的光芒就坠入了草丛里。
她锁好门,窝在藤椅上看医书,脑子里浮现的却不是书上的字。她没有问过河鼓卫,也没有写信让他们交给在军营里的盛云沂,她存了点幽微的心意,想要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她解释。她迫切地想看到他的人,而不是一封信、一句转述。
窗子在寂静里响了一声。
她看看水漏,二更一刻,灯影在墙壁上摇曳。
“咔哒。”
苏回暖坐起来,屏息凝神走到窗边,纱窗外黑乎乎的,看不见半个影子。
徐步阳的屋子在她隔壁,此时鼾声大作,她不敢大声把他喊醒,怕惊动了其他人。
她驻足在窗格底下,脚尖上一抹淡白的月光。蟋蟀继续鸣叫着,她怔怔地望着没有穿好的鞋子,忽然生了倦意。
总是这样,真累。
音,窸窸窣窣。
苏回暖踢掉鞋子快步走到门口,冷冷道:“谁?”
隔了许久,有人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笼着袖子,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稳,“你有话,就站在外面说。”
“回暖。”他又沉沉地念了一遍,“你开门,我不会进来。”
苏回暖交叠的手指握得发白,“盛云沂,是你下的令么?”她停了停,“你当时可以不用骗我,完全不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那样她就不会有过高的期望。
“是我让河鼓卫做的。”
饶是她有准备,身子还是不可遏制地冷了半截,“你那时只是把我当做棋子,所以谋划起来没有顾忌,是不是?”
没有犹豫,他轻轻地说:“是。”
苏回暖冷笑道:“她也算是你外祖的妹妹,你都能如此绝情,我怎么知道有一天你不会在我房子里放上一把火,烧个干净?”
盛云沂放在门上的手一颤,她的话像锐利的匕首,在心脏上肆意地切割。
他将额头抵住手背,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苏回暖,你看着我说。”
门板后,她似乎叹了口气,声线模糊:“你不要浪费时间来找我了,我为晏煕圭制完解药就走,如果开战,我也会带御医们去军营,把院判的职务做完。”
她的背贴着冰冷的木头,脸深深地埋进手掌,泣不成声。
背后忽然有风灌进衣领,苏回暖回头一看,几乎吓得跳起来——门栓不知何时竟然松开了。她想起来了,刚刚“咔哒”一声,就是他在撬门!
她立刻压住门板,把全身的重量都倚上去,可那条缝隙越来越大,根本不是她能控制住的,遂眼睁睁看着他的面容出现在昏暗的光线里。
“你说过不进来的!”
他紧紧地抱住她,“抱歉。”
苏回暖下意识奋力推他,他炙热的呼吸触在她的脖子上,染出一片红晕,她不停捶打着他,“你放开!”
“你看着我说,你要走。”
他低沉的话语带着一丝恐慌,两只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似祈求似命令:“只要我在,就不准你离开。”
苏回暖气极,指甲狠狠嵌入他的背部,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锢住她的腰,“没穿鞋?”
她给了他一脚,盛云沂按着她的肩,踢上门,“你冷静点。”
苏回暖知道自己赶不走他,眼泪将他的襟口濡湿透了,脱口道:“你让我冷静什么?道歉有用吗?盛云沂,我是欠了你几条命,你不用拿无关的人来偿!第一个是我外祖母,接下来是谁?我是梁国人,我祖母是北梁的太皇太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盛云沂,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了,就算他们把我从玉霄山抓回明都,我也觉得会比现在好过!”
他在她痛苦而激烈的目光下松了手,不可置信道:“回暖……”
她挣脱了,喘着气往后退去,靠在床帐前警惕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样的眼神刺得盛云沂浑身都僵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定定地重复了一遍:“苏回暖。”
她的眸子透不出一丝亮光,瞳孔里没有他。
愤怒到极点,他的心反而沉了下去。血液在肢体里奔涌沸腾,促使他一步步朝前越过防线,自持和理智顷刻间烟消云散。
空气一触即发,她的小腿磕到床沿,退无可退,朦胧的视线中他走过来,攥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在帐子里。苏回暖拼命挣扎,屈起膝盖向上顶去,被他牢牢地绞住双腿动弹不得。
他的手不容抗拒地解开衣带,将那件薄薄的中衣抛到床下,翻身覆上去。
她大汗淋漓地偏过头哭喊:“盛云沂,你敢碰我!”
他的唇骤雨般落在她的锁骨上,力道大得可怕,“你看我敢不敢。”
藤椅旁的烛火被指风熄灭了,屋里陷入黑暗。帷幔在风中扬起,苏回暖脑子里一片空白。
盛云沂额上也沁出薄汗,袍子滑落在腰上,他一手扯去,伏下身亲吻她的唇。她的气息过于惑人,他再也不愿失去侵占的机会,细碎噬咬遍布细致的肌肤。
“别这么看我。”
他遮住她的眼,唇瓣再次贴过来,她在翻江倒海的掠夺中几近窒息,颈后一阵发麻,指甲在他背上划出深深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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