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芳带的这一二十个殿前司诸班直,地位与杨景宗自然是天差地远,偏偏杨景宗还没有办法他们。.:。按规制,别说他皇城司,就是三衙的其他‘侍’卫马军和步军两司,路上见到了也是当作不认识,根本就不互相管辖。
有本事,杨景宗就去找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夏守赟去。那也是真宗的藩邸旧臣,只是他卖不卖杨景宗的面子,可就不好说了。得罪一个皇亲国戚,还是得罪自己的手下以后没有人听自己的,一个没有任何威望的管军大将会选什么都不奇怪。
看了看众人,鲁芳冷笑,让人去把乔大头扶起来,口中道:“我们先走,这账慢慢有的算!京城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怕他们跑了!”
“走?往哪里走!”杨景宗终于清醒了过来,大吼一声:“来呀,把这些人给我围起来!擅自闯我家‘门’,一个也不许走了!”
一直到现在,杨景宗也没有问过一句,乔大头带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可信不可信。眼看事情要糟了,才想起来,如果这个浑人真有军情禀报,那自己今天可就闯了大祸了。动用‘私’刑不说,还贻误军机,赵祯再是回护,也免不了一个降职外任。
不管是杨景宗的皇城司卫士,还是在这里赌钱的武官,都被这帮邕州军‘弄’得面上无光,有点下不来台。听见杨景宗终于开口了,一个一个出了口长气,一涌而上把鲁芳等人围了起来。
鲁芳带人来就是准备打架的,当下拉开架势,把乔大头围住,跟这些对峙。
李璋看看天边的一轮红日,渐渐滑落西山,再看看对峙的两帮人,如同乌眼‘鸡’一样,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知道今天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置身事外,平息事件也只有自己去想办法。
想了又想,李璋向杨景宗拱手行礼:“阿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一直闹下去吗?地上的这个人,可是说的有军情奏报,不能耽误了。”
杨景宗见自己的人占了上风,胆子又壮了起来,恶狠狠地对乔大头道:“你这个贼骨头,到底有什么军情,且说来听听!”
“我呸!”乔大头啐了一口,“你个鸟太尉一看就不是好人,偏偏不告诉你!”
杨景宗冷哼一声,只是吩咐自己的人把鲁芳等人围住。只要把人拿去,有的是办法消遣他们,还怕撬不开一个莽汉的口!
李璋见天‘色’已晚,再也不能耽误下去了,对杨景宗拱手:“阿叔,事情到了这个田地,小侄也无能为力,只好告辞!”
杨景宗冷哼一声:“你莫不是要进宫里去?我告诉你,你找太后来我也不怕!”
李璋苦笑:“我虽然是閤‘门’的人,但都这个时候了,想进宫又哪里进得去?”
杨景宗看看天‘色’,知道李璋说的不错。皇宫不是想进就进的,李璋是皇帝的亲表弟也不行,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给他通禀。
李璋的身份在这里,杨景宗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让他离去。看李璋出‘门’,杨景宗在他身后恶狠狠地道:“你只管到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到处‘乱’嚼舌头!”
李璋也懒得再理他,带着两个排军出了巷子。到了巷口,却不由踌躇起来。
这件事就此撒手不管是不行的,徐平那里无法‘交’待,后来问起来赵祯那里也无法‘交’待。但管,怎么管呢?李璋有些‘迷’茫。
一个办法是去找杨景宗的上司,皇城使英州刺史王怀节。可王怀节平时就管不了杨景宗,这个时候去找他有什么用?
再说王怀节的身份特别,他的父亲王继忠,咸平六年与契丹作战的时候被俘,被萧太后看中,把自己的一个族‘女’嫁给了他。当时大宋只当他已经殉国,对他家里优加抚恤,录了王怀节以下他的四个儿子为官。澶州之战的时候,契丹主帅战死,契丹想和,让王继忠向宋上表,澶渊之盟的谈判由此开始,宋也才知道他还活着。
这个故事可能就是徐平前世的《四郎探母》的原型了,只是当时宋和契丹两国的关系非常奇葩,后人很难理解。王继忠在契丹的地位很高,宋使每次到契丹,也会专‘门’带礼物给他。而王继忠也一生忠于宋,自己多次要求返回,宋碍于和约竟然就不同意。这种情况下契丹待他还非常优厚,一直封到楚王。宋待王继忠的儿子一样也非常不错,他儿子王怀节顺顺当当做到了皇城使,徐平都觉得难以理解。
李璋只是听了一耳朵乔大头发现蕃邦细作,也不知道是党项还是契丹,代州跟这两个地方都接壤。如果是契丹的细作,王怀节必须避嫌,去找他就不合适了。
要么去找殿前司的长官副都指挥使夏守赟?李璋摇了摇头。夏守赟就是真宗重用东宫旧臣,管军大将怯懦无能的典型代表。让他来管,他管得了谁?还不如不来。
想来想去,李璋不得要领。暗叹一声,要是父样在京城就好了,他见多识广,在官场上陪了多少年的小心,一定有办法。父亲不在,徐平在也好啊。自己这位哥哥小的时候也不怎么成器,等到长大了,凡事都有主意。在他眼里,这肯定只是小事。
在巷口徘徊一会,看看红日低垂,李璋里越发焦急。
突然之间,李璋想一个人来,用手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把段阿爹给忘了!”
骑着快马,李璋回到自己家里,快步来到段老院子的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