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灯闪烁不止,飞隼战队依次滑翔而入。
机库失修的地面略有起伏,银色机甲下落的动作却依旧稳定利落。墙上的矿物灯光在机身上一闪而逝,金属装甲仿佛也有了生命,散发非人压迫力的同时,别有股冰冷的美感。
其中一架机体掌中托着采矿机的红色驾驶舱。
第二道机库门开启,鞋跟快速叩击地面的脆响接踵而至。
苏姓青年走路生风,将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头。一边走,他一边通过通讯手环下达命令:“把驾驶舱放下来。”
飞隼战队队员立即照做。略微变形的红色机舱稳稳落地,鸟喙状的驾驶舱从上开启,着深蓝制服的年轻机甲师灵巧地一个侧翻,拽着绳索降到地面,向青年行了个军礼,大声道:“飞隼战队泰坦小队队长参上。”
飞隼战队的小队长等同常规军中校,此刻他却对下级苏少尉毕恭毕敬。奇怪的是,赶上青年步伐的那名上尉和刘主任对此都毫无反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西装青年受不了似地拧了拧眉,随意道:“拿医疗箱过来,通知随队医师准备检查,打开舱门。”
小队长半句话都不多说,直接领命。
机械手将卡死的舱门割开后,苏少尉拎着金属医药箱便往驾驶舱里钻。
他在门边驻足,无言用视线确认了一番内部状况,才回首换上一副笑面:“刘主任,请您放心,司非小姐没事。采矿机不适宜战斗,驾驶者失重得久了暂时没法适应重力站起来。之后就交给我,我好歹算半个医生。”
上尉闻言毫不留情地啧了一声,却没阻止青年独自行事。
驾驶舱内,司非还有些耳鸣,只隐约听得清有人声。一睁眼便见到西装青年,她不由愕然地瞪大了眼。
她的惊讶显然取悦了青年,他弯了弯眼角,却没多话,只熟练地打开医疗箱:“失礼了。”
说着,他捏着手术剪刀俯身,咔擦咔擦数下,开始剪驾驶座上的安全带。虽然凑得很近,对方却只关注眼前的事务,毫不分心。司非眯了眯眼:此刻的青年专注冷静,与出场时那个吊儿郎当的贵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对方动作又快又准,终于从掐进肉里去的束缚中解脱后,司非不由舒了口气。
青年用便携消毒装置洗净双手,回身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噗嗤笑了:“您运气真的很好。医疗机器人足以处理您的外伤,当然之后还要做颅内和全身检查。”
司非颔首:“麻烦您了。”
“您真客气,”青年哂然,“应该是我感谢您,不是吗?”
见司非没有搭腔的意思,他也不以为意,径自递来一管药剂。她接过,瞥了一眼标签,是不认识的高级货。没怎么犹豫,她仰首一饮而尽。
青年兴味盎然地扬了扬眉,突然自报家门:“很高兴认识您,司非小姐,我叫苏夙夜。”
“苏少尉,您好。”司非反应平淡。
苏夙夜怔了怔,默默背过身去摆弄医疗器具。再次凑近时,他手里捏着医用消毒棉。轻轻拭去司非脸上的血迹后,他变戏法似地往背后一摸,掌心顿时多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球。
“这就是医疗机器人?”司非神色莫辨地盯着银色小球。
“答对了。”苏夙夜笑眯眯地点头,金属球突然弹出机械肢,顿时现出机器人的原貌。他一手扳住司非下巴,口气再次认真起来:“不要动,不然会留疤哦。”他说着将机器人轻轻放到她额际。
机器人足端的吸盘凉凉的,司非下意识一个激灵。雾状的消毒液随即沾湿了伤口,非常疼。她却没吭声,苏夙夜见状从西装内摸出个小盒子,煞有其事地晃了晃:“要吃糖吗?”
“不用了,谢谢。”伤口疼痛,司非却面不改色,反而顺势发问“那么,您究竟想说什么?”
苏夙夜自己扔了两颗糖入口,从微卷的发梢下凝视她,疑惑地反问:“我想说什么了吗?”
司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能劳动帝国将军爱子亲自为我处理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我很惶恐。”
“哦--?”对方拉长了声调,似笑非笑地显得嘲讽,“原来您知道我是谁啊?”
见司非不语,苏夙夜干脆刻意表露出浮夸的委屈:“谁让您刚才反应那么冷淡。”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又或者……您之前就猜到了?”
“是,”司非爽快地承认了,“毕竟您太有名了。”
苏夙夜一下子来了兴致,双眼孩子气地亮起来:“让我猜猜您都听说了哪些事。”他散漫地晃了晃脑袋,背书似地抖起了自己的黑料:“苏宗正将军的不孝子,无组织无纪律、被蓝星军事学院劝退,不服管教离家出走,至今只是个小士官……”
在帝国众人的印象里,他的确就是这么个叛逆子。
苏夙夜的名字本就像是生错了时代,放在以朴实刚健为风尚的大众名册中,和他一身西装混在军大衣中一样格格不入。人如其名,这家伙就是个招惹视线却又贱兮兮的闯祸精。
其父苏宗正是帝国最高将领之一,而苏夙夜本人则是基因上佳的一等公民,被家族寄予厚望,却以和父亲对着干为人生最大乐趣。他不仅没有理所应当地成为飞隼战队精英,甚至至今只混了一个最低级的少尉军衔。据说,这军衔还是军方看在苏将军面子上给的。
对方这样豁达,司非不觉莞尔,额际却突然麻麻地一阵痛,她原本在舌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