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朝伤者的方向说去,脑袋却并没有抬起来,从武榄的那个方向看来,只能看见她的半边侧脸。
她正在心无旁骛的为自己处理伤口……
有了这个认知,原先的那些凄苦,绝望渐渐都淡去不少。
武榄顿时心里又有了些希望,想到哥哥,再想想自己要是就这么去了,哥哥他一定会自责的。
反正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为什么不多把希望抛在眼前的人身上呢?虽然,那个真的好疼啊。
处理完手臂,容宁从紧迫的感觉之中回过神来,才诧异的望了武榄一样。
他紧紧咬着牙关,就是不发出一丝呻吟来,眼里也不再是一潭死水,反倒是有几分锐利。
倒也是个汉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看到武榄腹部的伤口的时候,顿时信心又加倍了。
她原先那样说,不过只是为了多激励激励他,自己心里却是没什么底。
要知道,比医术更加严重的,应该是人的心态。一旦这个患者对自己失去的信心,认为自己绝对逃不过一个死字了,那么即便容宁真的有妙手回春的手段,怕是也救不了他。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出乎容宁意料的是,自己的手法好像在越来越熟练。
先前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她总得要在脑子里努力的回想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而做出的动作,也是十分生涩的,可是,到现在为止,她手上的动作渐渐利索了起来,思考下一步的时候,也总算不是那么吃力了。
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运用起来总是不顺手。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多多的练手几笔,也要多挽救几条性命才对。
不过,万幸的一点是,虽然医药房中的人大家心照不明的是要放弃这些人了,却也没有把他们随便扔在一边完事,而是把他们像正常伤患一样抬到通铺上,只是,周围的这一块地带,都没有什么人来看看。人手都集中在另外一片。
“纱布,镊子。”容宁简单的发出一声指令,小陶也由先前的手疏,动作也变得流畅许多了,只是,这一回,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容宁抬起头往后看着她,小陶才恍然大悟的一般,知道自己耽搁了什么,连忙找出了容宁需要的东西,往她手中传递。
她的眼前所回放的,全部都是小姐刚刚动作处理伤口的那些画面,自然没有注意到药箱之中的药物,在不知不觉之间,又多了点出来,只是,以着肉眼不见的速度罢了。
“小姐,要不要我帮什么忙……”
除了偶尔传递一下纱布药品之类的东西,她几乎都没有什么事情干,只能呆呆在一旁看着。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明显感觉小姐有些吃力,这才忍不住出声了。
“正好。”武榄小腹上面那一块,有一个小小的箭头,怕是之前他自己简单拔掉了箭羽,还是其他人帮忙拔掉了。
只是那人的手法有一丝不对,箭头还深陷在皮肤里面,这一会儿才算看见,难怪刚刚流血不止,怕是再不立刻处理完毕的话,就算不过度失血,伤口也有发炎的可能性。
“你帮我按着他,我要拔了那个箭头,他等下可能会过度反应,你得用大劲才好。”
说完之后,容宁又转头看向武榄,重新又向他解释了一遍:“等下会很疼,你咬着这块……手绢吧。”
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什么东西合适让他咬的,容宁当即将自己身上的手帕子折好了塞在武榄口中。
武榄并不拒绝,他原先因为失血过多而灰败惨白的脸上,此时却多了两道不明显的红晕。
口中这个手帕子……
他年纪还小,未尝娶亲就来到军营里,到这里之后,也并没有军·妓·这样的妇人,偶尔几个同房的兄弟,也会荤素不忌的开开黄腔,他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窘迫过。
小陶按着容宁指令将手按在武榄的胸膛以及大腿之处。
虽然他现在这副模样,浑身都是鲜血,几乎看不出有几块好的皮肤,但手底下传来温热的触感,还是在告知自己,自己现在是正在与一个年轻男子有肌肤之触。
要是魏岂之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他向来好言好说的,从不语气重上一分两分的,只是上一次她只不过是与院子里的小青多说了几句话,他就一整天都冷着脸……
发觉自己却想越远的,小陶连忙心神一凛,飞快的抬眼看了一下容宁,她眼神正专注在那伤口之处,用镊子在肉里头轻轻的试探得拨动了几下,小陶才想到自己现在是在救人,而非是在谈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
就连小姐这样身份地位俱全的人,都是无所畏惧的,只当着眼前这个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患者罢了,自己刚刚又是在想些什么来着……
小陶狠狠的唾弃了几下自己,后头她便一边注意着容宁手上的动作,一边想着小姐先前的交待,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敢放松,对于手下的ròu_tǐ,现在看着,却再也没有一分不适。
找了一会儿,也犹豫了一会儿,容宁这才找好了角度,脑海里设想了好几种武榄拔完箭头之后的场景,确认了有能够对付的手段,这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手法快准狠的将镊子深入肉中,一块一小截指头大小的箭头,从身体中拔了出来。
而武榄他,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剧痛的一瞬间,还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