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爷,你跟我们一起走?要去干什么?”郝军对我真的是挺交心,他考虑了一会儿,带着一种善意的规劝,说:“方爷,不是我要拦你,其实吧,藏爷这次虽然没有明说,让我带着兄弟们过来做什么,但我猜得出来,肯定是个死活儿。”
郝军说的“死活儿”,是他们圈子里的一句黑话,意思是有很大风险的生意,弄不好会送命。
但这人就是个死忠。明知道是死活儿,可还是带着人来了。
“所以,方爷,你还要三思。”郝军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没法问你,你也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是个粗人,下头那帮兄弟,都是出来混的,拿了买命的钱,就要去卖命,你还年轻,和我们不一样。”
“我有分寸,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很感激郝军对我说的这番话,古陆,我肯定要去,谁也阻拦不了,为了让郝军安心,我只能对他撒谎:“你想想。我会好端端的放着舒服日子不过,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来这里,是大藏交代了任务,我不想去也得去。”
一说大藏,郝军就不言语了,他不会违抗大藏的任何命令。
“那好吧,方爷。既然是藏爷的意思,我就不多说了。”郝军一脸郑重,说:“进了山,是死是活,我自己也吃不准,但是你放心,最起码。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少一根头发。”
我说不出感谢的话,只是在内心深处,仿佛要感激的流泪了。
我经历过欺骗,但是我心里还有光明,因为郝军这样的人,不会绝迹。
我找驼背老头儿要了一点酒,本地的土酿,烈的紧,而且割喉咙。我和郝军一起喝了点酒,再没有说正事,只是天南海北的聊,聊着聊着就有了兴致,两个人相互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喝的很开心。
开心之余,我又有些伤感,因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和郝军最后一次对话。
郝军在这里一直呆了三天,然后,半个月的期限到了。驼背老头儿没有食言,这天大早上我一起床,他就推开小屋的门,说:“你可以走了。”
当我将要走出小屋的时候,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想起来,我跟驼背老头儿接触的不多也不少,不算是个朋友,更不算忘年交。但是我心里对这个人,其实很钦佩。
“保重。”我迈步出门的时候,跟驼背老头儿说了一句:“保重身体。”
“我们家族的使命,到此终止了。”驼背老头儿终于一改往日的姿势,坐到了门槛上,好像卸下了一个背负了一辈子的沉重包袱:“从今天起,谁想去古陆,谁就去。我替我的祖先,尽了最后一点责,站了最后一班岗,去吧,你也保重。”
四辆车子前后离开里门,路线我很熟,带着他们靠近进山的水路。夏天降雨充沛。水道里水位上涨,比冬天更迅猛。不过我知道,这条河道,现在安全了。
被驼背老头儿看了半个月,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时间里,古陆深山又有什么样的变故,所以带着队伍走的很快。我们用很短时间跨越了水道,然后一路进山,中途没有休整,甚至连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随着路程的延展,我看了看郝军的地图。地图上的红线,是在距离古陆深渊峡谷还有三十公里山路的地方,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崖的地方。假大藏就是吩咐郝军在那儿停下,然后等待接头的人。
说实话,假大藏这次派遣的队伍,质量不怎么好,他选人,肯定是先选好的,但是好的都挂在古陆,最后没有办法,才把这支预备队一样的队伍给拉了过来。这帮二大爷没有吃过这种苦,走了一路,都累的人仰马翻,明着不敢说,背地里没少嘟噜。我就感觉不好,这样的队伍。真的拉进古陆,能干点什么?
可能真的是到了关键时刻,古陆人的精力和重点,全放在古陆老村还有古陆深渊,我们沿途没有出现一丁点差错,很顺利的就赶到了目的地。我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在这里建了一个临时露营地,帐篷还没有完全支好,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钻进去,呼呼大睡。
“都他妈起来!”郝军看见这帮人的怂样,心里就冒火,过去一人一脚,把人全都给踢起来:“等到把事情办完,回阳城一人给你们放一个月假。好好睡,谁他妈不睡够一个月,老子打断他的腿!”
一帮人被迫重新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收拾东西,我在附近把周围的地形完整的观察了一遍,虽然没有什么意外,但还是得做好警戒工作。
我不知道接头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这个时候,任何在古陆的人都不能保证准时准点的到达指定位置,中间没准就会出意外,延误时间。所以观察好地形,我就选了一个守夜的地点,郝军安排了两个人负责守夜。
一群人的确是走的很疲惫,吃过晚饭。先后钻进帐篷睡觉,守夜的两个伙计想点篝火驱蚊虫,但被我拦住了,深夜的山里,篝火是很扎眼的目标。
这一夜,周围很安静,只有四处的虫鸣。和偶尔飞过半空的鸟叫。我睡了有四五个小时,天还没亮就醒了,不想惊动别人,就默默的在温习自己所学的傩。傩看起来是巫术,但真正的傩,能让人的心境空灵。
不知不觉,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天蒙蒙亮了,郝军先起床,然后把旁边帐篷的人喊醒。
人逐渐苏醒之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外面骤然一阵嘈杂,我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