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铁甲连环马拖着铁轱辘隆隆驰来,挨着就死,碰到就亡。
宋奇怒不可遏,抬起连弩,对着向他冲来的一组铁甲兵的士兵铁面罩后面的眼睛一阵疯狂地扫射。
“啪~啪~啪~”
弩箭从弩槽里一支接一支地爆射而出,向迎面而来的铁甲军头上射去。
有些箭射在铁盔或铁面罩上,发出叮当之声,然后掉落在地上。
有些箭则射在铁盔和铁面罩之间的缝隙中,由于缝隙太小,不能射进去,箭簇卡在那里,发出一连串的咔嚓之声。
只是个别士兵的眼睛太过靠前,被射进缝隙中箭尖所刺伤,在马背上歪了一歪。而大部分士兵没有丝毫受伤。但是箭射在眼前的面罩上所发出的冲击力和震荡感,也把他们吓得一哆嗦。
他们虽然有些惧怕,但是跨下的铁甲马没有丝毫降低冲撞的速度,依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宋奇冲来,后面的铁轱辘上的铁刺闪着凛冽的光芒,似乎要将他吞噬在轱辘底下滚成肉酱之势。
“呼~”这时,宋奇听到背后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眼角余光看见刀光一闪,登时他的背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宋奇慌忙向马鞍上猛地一低头,一把三尖两刃刀从他头盔之上不到一寸处划过。
他吓得猛拉缰绳,那匹马就地一个跳跃,跳出去好几步远,随后撒开四蹄迅速向阵地后面奔驰。
宋奇一边伏鞍奔跑,一边向左右四边的士兵大声道:“撤!快撤!”
在宋奇下令之前,他手下的军兵已经开始倒退着撤退了,听到他撤退的命令之后,更是掉转身,没命地奔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
铁甲军在后面紧紧追赶,铁轱辘拖过之处,尘土滚滚,汇合在一起,遮天漫地。那些步兵毕竟是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全速奔跑的四条腿的铁甲马,很快就被追上,被铁甲兵挥动三尖两刃刀砍倒一片,之后便被铁轱辘碾过,像经过绞肉机一样,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肉块和一滩滩血迹。
臧龙一方面驱动铁甲军乘胜追击,另一方面命令数千名弓箭手骑着马尾随在铁甲军的后面,一齐向天仰射。呼啸而起的箭林,越过铁甲军的头顶,像密集的蝗虫一般追着四处逃窜的陈兵撕咬。
那些陈兵侥幸逃过了铁甲马的铁蹄,又倒在了凌空而来的箭簇射击之下。阵地上陈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简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剩下的步兵溃不成军,像受到惊吓的羊群一样,向阵地四周四散逃窜。因为他们知道,若是直线逃跑的话,根本跑不过铁甲马,一定会成为铁轱辘下的肉酱。
宋奇安排在阵地两翼的奇兵,并没有发生作用。因为他们远远地望见铁甲马摧枯拉朽的气势,根本不敢冲上去接应。
那二十辆精心打造的云车不是被铁甲马所撞毁,便是成了臧龙的战利品。
宋奇带着手下的骑兵和一部分步兵落荒而逃,一直逃出去十里之远,到了一处狭窄的峡谷口,才收住脚步。
他意欲利用这山口的地形优势,打一次漂亮的反击战。
然而铁甲军在里山口尚有一里远处,便止住了攻击之势,一齐停住了阵脚。臧龙手搭凉棚向山口上下瞭望了几眼,他知道,铁甲军不适合在狭窄的峡谷发挥战斗力。他向后一挥手,然后掉转马头,收兵向铁马关方向凯旋而去了。
溃逃的残兵败将陆续聚拢起来,经过清点,发现损失了八千多人,还有两千多负伤挂彩的。这死伤的八千军兵,三分之一是陈国的军兵,三分之二是投降过来的卫国军兵。
虽然这样,还是让宋奇痛心不已。这是他出兵以来第一次败绩,这一败是如此惨烈,差不多到了全军覆灭的地步。
宋奇双眼呆滞无神地望着铁甲军逐渐远去的滚滚的烟尘,直到消失不见。再扫视一圈手下的军兵,东倒西歪地靠着石头和树干休息,仿佛是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叶一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屈辱感,一屁股跌坐在靠山边的一块石头上,手掩着脸面,失声痛哭。
毛勇走到宋奇身边,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温言安慰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我们已经打了四次大胜仗,这一仗不过是暂时受到一些挫折而已!宋将军不必伤心丧气!”
宋奇抬起泪眼,望着毛勇又吼又叫:“一些挫折而已?我军损失了八千兵马!八千兵马!那是八千条生命!我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
屈辱归屈辱,但是仗还是要打的。宋奇收拾好残兵败将,把军营扎在离峡谷口不远的地方,背后靠着葱茏的山岭,旁边有一道小溪流过。
这样万一臧龙的铁甲军突然袭来,便可以从容退入峡谷,不至于走投无路,措手不及。
当晚,宋奇在大帐里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外衣,缓步出了营帐。外面一片漆黑,大营里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远处营门口的两个火把还在熊熊燃烧,火焰在风中摇曳,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宋将军,你有心事睡不着吗?”
不知什么时候符豪威来到宋奇身边,轻咳了一声。
“嗯。”宋奇并没有从天上收回视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你现在应该很开心了吧?”
“是啊,我开心得很!”符豪威还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态度,“要不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