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后走后,夏雨荷仍然在庭中坐着,只是刚才低眉顺目的姿态被她全然收起来了。不过她生来是一副婉约的样子,因此此时脸上虽然是淡淡的表情,看起来仍然透着几分柔顺。
她凝望着棋盘上缠斗的黑白两种棋子,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变幻莫测。此时此刻,她仍然在犹豫,仍然在考虑,选择皇后是不是真的比选择贵妃要更好。
夏雨荷伸手抚过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这一局棋是她自己摆下的,也是她如今对后宫之中格局的理解。黑子代表皇后,而白子代表贵妃。围棋之中,黑子先行占尽先机,代表着皇后的地位卓然不凡。而在这局棋里面白子的攻势凌厉,则是映照了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同于其它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使得她可以迫住皇后,让后宫之中皇后的权威受到挑战。如今棋盘之上,虽然二者各分半壁江山,但是黑子终究是因为占了先机才得以与白子平分秋色。
若是以后时间久了……夏雨荷心念微动,她转头看向装有白子的棋盒,伸出去的手已经按在了棋子之上,却没有将棋子拿出来:到底应该选谁……
夏雨荷维持着这个姿势,始终下不得决心。
夏雨荷深吸了一口气,她闭着眼睛,反复回想刚才富察皇后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的把按在棋盒里白子的手收了回来。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锐利:是我想偏了,我不应该想着选择更强的一方……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抓了一把黑子。
夏雨荷望着棋盘:皇后讲的一点都没错。贵妃需要的是皇上的宠爱,我需要的也是皇上的宠爱,就算她现在容得下我,将来一定容不下我。而相反,只要有贵妃的存在,对于皇后来说,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高就越值得拉拢。
夏雨荷将手中的黑子一颗一颗按在棋盘上,因为这新增上去的黑子,使得原本棋盘上势均力敌的局面渐渐朝着黑子一点点倾斜过去。随着这一颗颗黑子的落下,夏雨荷的眼神也越加柔和起来。
连落下数子之后,棋盘上的局面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夏雨荷摊开掌心,除了已经下出去的棋子之外,她手上还有着不少黑子:只不过,皇后娘娘,你真的可以容忍我永远留在棋盘之上?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讽刺: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好听话谁都会说,许诺谁都能下,若是他日我与如今的贵妃比肩,难道你也容得下我?我想在这棋盘上留到最后,靠的……只能是我自己!
夏雨荷勾了勾唇角,朝着身边人吩咐道:“绿莹,扶我回房。”
绿莹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弯腰伸出手,口中应声:“是,主子。”另一边站着的如真也适时的伸手,让夏雨荷站的更稳一点。
她们二人扶着夏雨荷朝里间走去。等夏雨荷重新坐下之后,她开口问道:“今日是不是诊脉的日子?”
绿莹算了算:“回主子的话,今日不是。”
“可是主子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如今主子身怀龙裔,可轻忽不得。”如真在一边接口说道。
夏雨荷转头看了如真一眼:“我今日觉得胸口有些闷,头也有些晕,虽然今日不是诊脉的日子,也宣太医走一趟吧……”
如真躬身领命。
没多久,负责夏雨荷身体的张太医便到了钟粹宫。他替夏雨荷先按了脉,之后便向夏雨荷询问起来:“贵人的脉息还算平和,不知贵人觉得哪里不舒服呢?”
夏雨荷按住胸口:“我就是这里有些不舒服,好像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样。而且有时会觉得没有力气,有些头晕。”
张太医考虑了一会,又向夏雨荷问道:“下官上次曾经同贵人讲过,贵人一定要放宽心,这样对身体才好。适才下官为贵人诊脉,仍然觉得贵人有些忧思过重了。相信贵人身体不舒服和这一点也是有些关系的。”
“按照大人这么讲,是不是‘静心静养’会比较好呢?”夏雨荷可以在这四个字上落了重音。
张太医看向夏雨荷,只见她很认真的望着自己,张太医犹豫了一下:“静心静养对贵人一定是有好处的。”
这话让夏雨荷微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劳烦张大人为我写一张医嘱吧……”
话说到这份上,这位张太医只好为夏雨荷写了一张需要静养的方子。而这张方子自然是记录在案。隔日,长春宫便传出富察皇后的懿旨:静贵人怀有六甲,身体不适,免去她晨昏定省之礼,可以好好休养,为皇上诞下健康的龙裔。
储秀宫。
高氏微微皱着眉,望着平香:“你去钟粹宫,连静贵人的面都没见到?”
“静贵人身边的大太监汪禄回报说静贵人身体不适,太医嘱咐要多多静养,因此就不见奴婢了。”平香回答道。
高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问道:“昨日皇后娘娘去了钟粹宫?”
“是,据闻皇后娘娘在钟粹宫的时候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遣走了,不知和静贵人说了什么。”
听完平香的话,高氏的眼神冷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皇后去见了她,她就不舒服,然后太医就让她静养?静养养的人都不能见?有没有这么巧?”
平香在一边低声的应道:“娘娘,看如今的形势……静贵人怕是……”
高氏一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冰冷的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