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透着一股压抑,萧清望着眼前已过半百的老人,心中的敬意更深一分。能熬过这十几年,这老妇的韧性让人佩服。
“老人家,您是如何找到义英将军骨骸的?”
老妇收起悲伤,回忆道,“在行刑过后,老妇一直守在附近,在官兵清理过尸体去掩埋时,便悄悄跟了上去…”这时她脸上涌出了浓浓的愤恨,“那一幕老妇永远忘不了,堆积成山的尸体,血浸透了地面,仿佛地狱。那是一处乱葬岗,鲜少人过去,就连官兵也觉得晦气,匆匆处理了尸体便离开了。等到天黑后,老妇偷偷出来寻找老主人尸体。只是…只是所有尸体堆积在一起,早已面目全非。老妇花了一夜,终于找到了老主人和女主人的尸体,之后在不远处又发现了小主子的…”
萧清眸光微闪,“纳兰夜白?”
老妇点头,面露愤怒,“当时小主人已溺水身亡,尸身摆放在堂前棺柩中。可那些丧心病狂的官兵竟将连小主人尸身都不放过,随意拖至乱葬岗掩埋!老妇找到小主人时,他全身浮肿,已看不出样貌…”
“那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纳兰夜白?”
“小主人身上穿的衣服,是老奴和女主子亲手为他缝的,老奴自然认得。小主子生性和善,孝敬有礼。对待老奴最是贴心,未想到…”说到这,她几乎泣不成声。
萧清没有催促她,须臾,待老妇情绪稍微安稳后,才问道,“你是如何将尸体运出城的?”
“老妇花钱雇了几人,与他们扮成了渔贩,将尸体藏于暗箱中才得以运出城。”
萧清讶异,这老妇倒十分聪明,知道用鱼腥味来掩盖尸臭。
“后来,老妇便在城外的一座偏远小县安顿下来,将老主人三人尸首埋于院中。老主人生前最爱的,便是君子兰,我在院中种了一株,以奠其亡灵。老主人戎马一生,却过得十分清贫,想来比起富贵棺冢,这样的沉睡之处更适合他。”
牢内十分安静。
须臾,萧清缓缓开口,“我虽不知义英将军为人如何,但若当年当真存有冤屈,萧某定会将真相大白天下。”
老妇眼中闪过讶异,随即隐于无形。
萧清问完话,转身出了监牢,随即对旁边牢吏吩咐道,“将她带到偏院安置,再准备些暖食送去。”
牢吏一怔,为难道,“可将军…此人可是重犯…”
一旁卓尧道,“去办吧,大人那边本官自有交代。”
“是。”牢吏将老妇人带出监牢,妇人望向萧清,朝她微微躬身,“多谢将军。”
萧清颔首,朝牢外走去。出了监牢,没走多远,迎面便碰上许久不见的蔡升。
蔡升看到两人并肩而行的萧清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面露嘲讽,“这不是萧将军么?怎么不在议事堂,跑大牢里来做什么?”
萧清脚步不停,径直从他身旁走过,一句话未说。
“你…!”蔡升望着看也不看他的萧清,脸色阴沉。
这狂妄的小子,竟敢无视他?
前几日他好不容易洗脱身上嫌疑,恢复了官职,却没想到邱石洪那个老头竟以他辛苦为由,让他回府休息。这不是摆明了要撤他实权么?这样下去,对他可不利啊!
“卓少卿何时与那位萧将军这么熟稔了?”蔡升话罢,前方的卓尧停了脚步,转过身,“萧将军奉陛下旨意监察此案,卓尧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有协助的义务。”
“卓少卿一向独来独往,没想到会与萧将军合得来,倒让蔡某讶异。”
“京城连出命案,卓尧与几位大人四处奔波,若蔡大人得闲,不如尽早过来帮忙?”话罢,便转身离去。
蔡升咬牙,好个卓尧!竟敢暗讽他?!无论是他,还是那个萧小儿,实在可恶!
眼底闪过一丝阴毒,蔡升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卓尧快步跟上前方的萧清,与他并肩而行。
“萧将军相信那老妇所说的话?”
“为何不信?”
“我认为她仍有所隐瞒,当年她将尸体运出长陵,为何要选择在如此近的地方隐姓埋名?这点我们仍一无所知。”
萧清望向前方,“可能仍心存希望吧,觉得有朝一日有希望出现也说不定。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卓尧望着前方的少年,眸光微闪,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进了议事堂,朱钧不在,只有邱石鸿埋首于文案中。萧清走到桌前坐下,卓尧同邱石鸿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议事堂内十分安静,须臾旁边传来几声轻咳,萧清抬头望向邱石鸿,“大人病还未痊愈?”
邱石鸿饮了口水,“老了,身子就会有些小毛病,并无大碍。”
萧清眸光微闪,“如今能治愈大人的良药,恐怕就是尽快将犯人抓捕归案了。”
“哈哈,若能如此,老夫这病不治便能痊愈。”
萧清淡笑,邱石望向她,忽然开口,“萧将军,听闻你与沐府的小王爷交情不浅。”
萧清手一顿,抬眸,“邱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邱石鸿并非那些听信谣言的人,忽然发问定有原因。
邱石鸿缓缓道,“你应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