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太颤巍巍走了过来,皎月又站起来行了礼。二老太□□抚她坐了,自己果然也坐在了老太太身边的榻上。
她打量皎月几眼,笑道:“当真是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瞧着一身神仙般的气度呢。”
老太太笑她:“你倒是能掐会算了,咱们家的媳妇哪个不是这样好的?你不过是喜新厌旧的,赶明个儿瑾哥娶媳妇,你便又爱那个了!”
二老太太也不生气,倒是感叹一声:“人老了,就是喜欢看新鲜的。不过也是借新媳妇的福气,今日里竟让我睡着了。这一觉当真是舒坦。”
皎月这才明白,原来是二老太太歇觉了,难怪老太太调侃说她要梳妆打扮呢。
老妯娌两个寒暄打趣,五老太太突然插了进来,道:“怎么我听说,昨个儿后街上的卫三儿家的也去闹洞房啦?”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没吱声。卫封可是说过,这五老太太最是八婆,皎月本能地对她起了戒心,
没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决定闭口不答。
卢氏和史氏对了个眼神儿,后者站起身来笑道:“孙媳听老太太说话都听住了,竟忘了是来请老太太去开宴的。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去晚了好吃的指不定被人家抢光了。”
老太太笑骂一句:“你这丫头最是爱混闹,你请晚了,要是饿着你叔祖母她们,回头祖母可找你算账。”
说着倒是起了身,招呼着几位妯娌去吃宴了。五老太太的话,一个人都没接茬的,离她最近的三老太太也想浑然未听见一样。
不过皎月还是暗自警惕了一番,心下想着一定要小心谨慎,别人倒还好对付,她这个新媳妇,总不能不爽了,就把这辈份的老太太给丢出去吧?
正虚扶着老太太边走边琢磨,史氏路过她身边,轻声说了句:“她若是再提你只管听不懂,母亲这里自会应付她的,你也离她远着些坐。”
皎月不知道老太太听见没有,反正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朝史氏一笑,算是谢了她的心意。
一个新媳妇初来乍到的,没个人照应还真是不好过。尤其是她没婆婆,虽然头上少了个压着的,可遇上这种事,自然也没人给挡着。
好在刚才是世子夫人给解了围,不然少不得要扯上一顿。这个人情儿她得领,人家帮她在理,不帮也说不出来什么。
皎月心里一叹,这才成亲第二天,就觉得好比白玉珠调进了泥坑里,管你怎么洁白也没用,周围的泥就是要糊住你,有什么办法呢!
***
西花厅里已经燃起了炭火,一进转过门口的紫檀描金大屏风,就有股子暖意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
花厅很阔,紫檀的隔扇围子,磨光的青玉石的地面,头上悬着一排排六角彩穗的宫灯,另结着五色彩缎的花球,墙边角有数个紫檀的高几上摆着一盆盆正芳香吐艳的鲜花。
地上没有铺地毯,倒是边角上有四个鼓肚的铜炉里烧着红彤彤的炭,又有青玉镂花的香炉正香烟袅袅,而屋子里已经锦衣华服地坐了不少的人。
因是家宴,也没隔什么屏风,只摆了五桌主席,另在边上摆了几桌略矮的,想来是给小孩子们坐的。
座中人正在热烈地叙谈什么,见女眷女进来,辈分小的都站起来行礼打招呼。
老太太给二小叔子问了好,又招呼了三小叔子和堂小叔子,自己坐到丈夫上边,笑着往堂上瞧了瞧,对颖国公道:“这就开宴吧,别饿着大家伙。近日又使去祠堂,又是认亲的,都起得早了些。”
国公爷点点头,下面的管事和婆子们就动了起来,不多时就隐隐有细乐声传来,接着,一对对身着彩衣的丫头举着托盘袅袅地行了来,往各桌上分别上菜。
皎月刚进门不久就被卫封抢了过去,牵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下手的一张主桌上坐了,他自己也坐在身边。
皎月放眼看去,第一排的只有一个主桌,坐的是老国公和几个弟弟,还有弟媳妇们分男女各占一边儿,外加卫放和卫翊两个儿子。
剩下的四桌由卢氏和二夫人张氏,四太太赵氏暂领了座,她们这桌无疑就是她这个新媳妇领座了。
老国公讲了几句喜庆话,便宣布开席了。皎月瞧着卢氏起身到了老太太身边,又是夹菜又是盛汤,很是忙活。
皎月正寻思着,就见老太爷一挥手,道:“老大家的去吃席吧,咱们家不讲这些个酸的。你们有孝心摆在肚子里,平日里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孝不孝顺的并不在这上头。”
这时就听五老太太道:“大哥说的是,要不然,论理,这新媳妇也得伺候公婆呢,便是没有公婆,也得伺候祖婆婆不是?我原以为自己今天有福气,能让新媳妇伺候一回,哪想啊,大哥一句话就给抹了!”
皎月碾碎了一个鹌鹑蛋!心里把五老太太骂个不停,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收拾收拾这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