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宋家三夫人荣氏,说起金氏和荣氏两人的纠葛,那还得从两人还未出阁开始说起。当年金荣两家素有往来,金氏和荣氏两人顺理成章成了闺中蜜友,两人无话不谈。后来议亲,两人更是同时嫁入宋家,一时传为佳话。
两人从闺蜜变作了妯娌,关系本该比从前更加密切。只是后来金氏荣氏同时怀胎,金氏生下长子宋承庆,荣氏却连怀了两个孩子都掉了,最终也只生出了一个女儿——听说荣氏看到是个女儿时,当下就哭了,死活说自己生的是男孩,被人调了包。
至此,荣氏同金氏便渐行渐远,倒是和同样生不出儿子的宋家大夫人袁氏渐渐走到了一块。
金氏起初还有些不明和愤懑,试过问问荣氏的想法,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金氏也犯起了倔脾气,索性不理她。就这样,两人由渐行渐远,发展到了今天这般样子——年轻时两人见面还能如炮仗一般点了就着,如今都已经收敛了许多,面上好来好去,可是绵里藏针、指桑骂槐的功夫却又上了一层楼。
宋研竹见荣氏面上笑得越发灿烂,眼里却是怜悯和玩味,心中不由警铃大响,眼睛瞟了眼花妈妈,花妈妈会意,赶忙倒了杯茶给热茶荣氏,一边陪着笑道:“三夫人可冤枉死奴婢们了,二夫人日日闷在这屋子里都快闷坏了,奴婢们也盼着三夫人来看看二夫人,只是老太太下了严令,说是夫人还在养身子期间,谁都不能来打扰……”
荣氏眼神一凌,花妈妈赶紧换了口吻道:“可是三夫人跟旁人自然不一样,三夫人能来,二夫人可高兴坏了!”
花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将茶递到荣氏手上,哪知荣氏刚接过茶盏,“哎呦”了一声松了手,茶盏落地,将她的裙子溅了个大半,荣氏怒骂道:“作死的老刁奴,是要烫死我么!”
花妈妈腿一软,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告饶道:“三夫人可饶了老奴吧,老奴年纪大了,手脚一向冰凉,是以不觉得那茶烫……是老奴疏忽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下去!”宋研竹佯装震怒,开口轰走花妈妈,一边对荣氏道:“婶娘的裙子都弄脏了,不如让侄女陪婶娘回去换身衣裳吧?”
宋研竹扶了她要走,谁知荣氏前头还是怒意满满,下一刻便了然地看了宋研竹一眼,笑道:“急什么,我还没跟你娘说上几句话呢。对了,你爹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去给他请安?”
“我爹?”宋研竹只见荣氏眼里精光一现,心下一沉,就听荣氏话锋突转:“哦对,我倒是忘了,你爹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了,”她顿了一顿,笑着问金氏,“二哥回来看望嫂子了吧?他人呢?”
金氏脸色变了几变,荣氏只当没听见,淡淡笑道:“不是我说,二哥也真是太过分,二嫂没了孩子,他不见得要在你跟前鞍前马后地跑,至少也得见个人影儿。听说他这半个月一直宿在外头,莫不是……方才我见他从老太太屋里出来那可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莫非,二嫂房里要有喜事?”
金氏的脸渐渐煞白,最终却只憋出一句冷哼:“听说老三在外头做生意,被人骗了不少银子,把老太太气的险些厥过去
。你不在自个儿屋里好好教教老三经商之道,倒爱来我这看笑话。怎么,看我两个笑话,你屋里就能长出金子来?”
“你……”荣氏噎了一口气,转而嗤笑道,“我哪儿敢,我只是想,二嫂一辈子活得风光,今天却落到这般……”荣氏上下打量了两眼金氏,皮笑肉不笑地将话吞进了肚子里:“我也只是好心过来提个醒罢了,既然二嫂不领情,那我走就是了。”
荣氏牵了牵嘴角,还想说些刻薄话,看了眼宋研竹,终究吞了回去。等走了两步,又觉不甘心,回头扬声对宋研竹道:“听说你落了水,姑娘家最是畏寒,若是落下毛病,一辈子都受苦。你可得好好养着,别伤了根底才是。你爹他……你爹他纵然有再多不是,也是你亲爹,你别恨他。”
等荣氏出了门,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荣氏的脚顿了一顿,嘴角一牵,带上了一丝嘲讽,快步离去。
“娘!”宋研竹接下金氏手上的另外一个茶盏,心中暗骂荣氏:旁人将她的病情瞒着金氏,就是怕她太过担心,怕她的病会雪上加霜,荣氏倒好,两句话将她的病漏了个底朝天。
老太太费尽心机想瞒住上下,金氏忍气吞声替宋盛明扯着遮羞布,结果什么用都没有,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宋研竹懊恼万分,看金氏脸气的煞白,身子都在发抖,赶忙劝道:“娘,您别生气,婶娘,婶娘她都瞎说的……”
“瞎说?”金氏凄惶一笑,“她刻意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瞎说这么几句话么?花妈妈……”
“是,夫人。”不知何时,离去的花妈妈又出现在跟前,金氏冷着脸问:“小姐落了水?”
“……”花妈妈悄悄看了一眼宋研竹,宋研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金氏重重地怕了下桌子,怒道:“旁人欺我瞒我也就罢了,连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么!花妈妈,你说!”
她这一下气得够呛,猛地站起来,竟是头晕眼花站也站不稳,虚晃了一下,好在宋研竹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倒。
宋研竹赶忙道:“娘您别生气,是研儿不好,研儿……研儿顽皮,那日路滑,才不小心跌进湖里。好在现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