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金氏冷笑一声,也不知对袁氏做了什么,袁氏哎呦了一声骂道:“你能不能讲讲道理!这样拿水泼我,同泼妇有什么差别!二弟妹,我也只是来通知你,娘说了,明儿你就得将她挪出去,这是为咱们全府着想!”
“自私!要用到咱们的身后,说研儿是全府的希望
。这会她得了病,便说她是全府的累赘!你问问咱们娘,她可还有心么!”
“你竟敢这么说长辈?!”袁氏质问道:“你这是目无尊长!”
“我就目无尊长怎么了!她一个长辈,没有半分长辈的样子,让人如何敬重!你就这么对她说,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她!”金氏说着,袁氏哎呦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急急骂道:“研儿是娘的亲孙女,她总不会盼着她死!她不过是为着大家着想,让她搬出去治病。一应用度公中出,直到她治好为止……我同你说不清,我找二弟说理去!我瞧他是听你的还是听娘的!”
宋研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浑身酸软没有半分气力。强自撑起身子,暗自骂了一句陶墨言:也不知他是不是刻意报复,给她的拿药吃进去之后她便上吐下泻,过了不到半日脸上便成了这样,脸变了也就罢了,她是真真切切地发起烧来。
艰难地爬下床,拿起镜子一看,自己都把自己吓得够呛,若是这样一辈子不能好,也真是够让人惆怅的。怨不得朱起镇瞧见她跟瞧见鬼没什么两样。
不过奇怪的是,张大夫也就罢了,比起林源修来都差上一大截,怎么堂堂太医院的医正,连真天花假天花都辨认不清?
也不知这是什么奇药,竟能瞒天过海——宋研竹托着下巴想:总不能自己得的是真天花?
门吱呀一声响了,宋研竹吓了一跳,想要躲到床上去,金氏掩上门骂道:“让你做个样子你都得偷懒,若是让旁人瞧见又得好生说你一顿!”
宋研竹瞧她脸上怒色未消,谄媚地讨好道:“娘何必同他们置气……我也不是真的病了,求得便是逃出这个家。出去了正好,若是走不了,脸上这东西熬不过几天,那九王爷去而又返,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还好意思说!”金氏狠狠瞪了宋研竹一眼。那日宋研竹忽而那样吓人地出现在她的跟前,她是当真以为她病了,当下哭得死去活来,恨不能自己替她去死。等她哭得肝肠寸断,旁人送走了九王爷,宋研竹才告诉她真相,当下她连掐死宋研竹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瞧你这副样子着实可怜,我非得拎你起来狠打一顿不可!”
“娘您舍得么?我真的发烧了呀,头疼!”宋研竹可怜兮兮道。
金氏无奈得摇摇头道:“我就是气不过他们的样子。再说了,你这个样子……”金氏余悸未消,即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仍旧有些害怕道:“若是好不了,你这张脸可怎么办啊?”
“嫁不出去不还有娘您养着我么!”宋研竹嘻嘻哈哈地抱住金氏的胳膊,金氏道:“你在你爹跟前可不能漏了馅儿了!这些年老太太总偏爱大房,凡事想着大房,我同你爹说,你爹总是不以为然,这回也让他好好看看大房的嘴脸,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心寒!”
“老太太那样瞧不起兄长,又看不起爹爹,爹爹想必心中也很难过吧?”宋研竹轻声问道。
金氏提眉道:“活该!他若长进些,又怎么会让自个儿娘奚落成那番模样!”
宋研竹吐吐舌头,金氏道:“你好生休息着,娘这就安排车辆送你出府去。老太太如今视你如烫手山芋,巴不得早些让你走,怕是过不了今晚就得逼我送你走……你爹那我想办法劝服他。到时候我只说送你去附近庄子……过些时日,就说你痊愈了,对府里人心凉,是以出外散心就好。”
“娘是让我去苏州?”宋研竹问道。
金氏点点头道:“就苏州吧
。咱们在苏州有个小四合院,那儿还有个糕点铺子,打理铺子那家人还是你舅舅送给咱们的,很是不错,应当能将你照顾好。我问过林大夫,他恰好也要去苏州一趟,路上便以替你治病为名,随你走一段路程。”
宋研竹重重点头。
金氏掩门出去,过不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又响了。
自从旁人得知她得了天花,个个都躲之不及,即便是到她院子口都绕开走,生怕一不小心染上病。
她只当金氏落了什么去而又返,抬头微笑,正要喊“娘”,笑容却僵在脸上。宋欢竹掩上门,一转身,吓了一大跳。
宋研竹惊讶道:“大姐姐你来做什么,你就不怕传染么?”
“怕……”宋欢竹腿有些哆嗦,贴着门不敢上前,说话有些打颤,道:“你别怪我娘,我娘也得看祖母的脸色……这回是老太太铁了心要将你送走的。”
“大伯母莫非想我留下不成?”宋研竹翻了个白眼。
宋欢竹叹了口气,对宋研竹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王爷说了,他过几日便派人上门提亲……”
“这么快?”宋研竹有些意外,想想又是意料之中,了然道:“恭喜大姐姐得偿所愿。”
“有什么可恭喜的。”宋欢竹眼一抬,道:“你不想嫁,恰好我做了填补。你我都是求仁得仁。所以我不必谢你,你也不必恭喜我。”
“你这人……”宋研竹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让你说声谢谢我就这样难?”
宋欢竹扭过头,傲娇道:“不要。”说谢谢就是认输了,她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