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特伦本早该在此杀掉华腾云的,但他还是没有急着下手出杀招。面对那些曾经渴望温暖、渴望欢笑,如今却再无情感的亡灵族,苏特伦并不觉得自己会手软。亡灵族难缠的只是傀儡丧尸的数量,而不是那些不死不灭的亡魂怨念,那些漂浮在空间中无依无靠,有如风中残烛般看不见鬼魂,压根儿没什么好怕的,鬼魂升级为幽灵那是另一回事了,至少他活人不怕,死人就更不怕了,他知道,华腾云危言耸听的那些话不可能让他为之恐慌,他无比确信,只要消灭掉华腾云现在赖以依存的ròu_tǐ,那么华腾云就无法再继续存在下去与之对抗了。
华腾云的肉身没有真正的“死”过,一直以来都是他本来的样子,这也是为何苏特伦如此确信他的推论了。郭星之前也跟他讲过,所谓“不死”只存在于肉身上,肉身一旦与灵魂不能兼容或脱离联系之轨,那么灵魂上的“不死”根本毫无意义。游离于空间中的孤魂野鬼千千万万,但不是每一只孤魂野鬼都具备杀伤力的,在不接受黑暗力量的情况下,亡灵们什么也不是,怨念和腐肉的结合,到最后也只能在黑暗中烂到生蛆发霉。
所以,亡灵族的“不死”之名只是有名无实的空头支票,说到底,就是亡灵族最高阶段的传说英雄,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死不了,他们最多只是强化肉身,将灵魂的容器打造的更耐打一些而已,没了肉身,再强大的灵魂也无法再兴风作浪,包括那些“魔王”也是一样,要不然,只拥有有限生命的人类早就被那些不死军团给消灭殆尽了吧?而归根结底,都说亡灵族是被诅咒的族群,但是人类呢?贪婪自私、狂傲清高却又自相残杀、自相掠夺还自我感觉良好,实则渺小得就像荒原野草,随风而动,弱不禁风,受到生老病死的束缚,最缺乏生存基因的人类,他们何尝不是被诅咒得最深重的种族呢?
刃芒随着时间的流动层层闪亮,而后又瞬息幻灭。战斗看似没有持续的必要,但双方的心都异常的决然。卑鄙是人类的座右铭,那些自命清高却又被世俗伤害的人,真的就那么愚蠢么?渺小和脆弱,上苍究竟为何要赋予人类生命,黑暗既先行于光明,那为何又要让弱小的人类同时承受光明与黑暗的洗礼,将人类置于光和暗的夹缝之间呢?
“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没有,没有规则。”华腾云的声音宛如沉重的叹息,他一面挥刀与苏特伦对抗,一面沉声而道,“既然这是一盘没有规则的大棋局,那又是谁来决定我们的宿命?有的人就像猪一样,生来就是等着被杀,又或是只为了被宰杀而出生的,那不计其数消亡殆尽的生命,却只是少数人为了实现野心的踏板,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苏特伦依旧冷嘲,“被消灭那是因为自身弱小,溶于黑暗若无力超越,被杀也是必然的。人不是为了被杀而出生,为此匆匆过场,全无意义,所以人是要有点野心的,没有野心就不能实现梦想,没有实力也无法满足野心,哪怕只是少数人也得唤醒他们。同样是被黑暗毁灭,亡灵和人类各自的意义却如天壤之别。”
“哼,说得好听,卑劣无耻的人类,与悲命的亡灵最多半斤八两。”华腾云冷笑起来,“守护人界领地下黎民苍生的生命安全,乃是人类公会必尽的义务,你们是值得平民百姓信赖的正统之军,你们出兵击退魔族,捍卫人界和平来获取大众的支持,这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们真的这么做了吗?你们真的够格配称得上‘正统’吗?”
“轮不到你来扯淡!”战刃继续交持,苏特伦虽不显得特别愠怒,但显然也加快的挥刀进攻的节奏。在这里拖延时间本非他所愿,四周的喊杀声和凄厉悲惨的嘶吼声也渐渐收歇微弱了下来,苏特伦明白自己是该到了尽快解决对手的时刻了。
“你心虚了吗?”辗转一翻刀,冰寒如霜花的气息叠叠散落,华腾云正视眼前,心随魂震荡,“亡灵族在守护侵扰边境的时候,还有过去魔族袭击骚扰人界边界的城镇的那些时候,对于跨越森库拉山脉攻击边城的那些魔鬼,你们的态度又是如何?你们根本没有出动一兵一卒来镇压魔鬼,相反,你们还故意拖拖拉拉的行军,非要等到边关城镇被洗劫屠戮之后才亡羊补牢。你们到底守护了什么?魔鬼们的目的就在于此,你们的军队完全有能力火速抵达的,但你们却明显别有居心的见死不救,你们还敢说你们是‘正统’吗?”
“有何不敢!”苏特伦大声道,“这就是事实,你没有说错,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是啊。”华腾云冷然蔑笑,“因为你们从来不是为守护别人而战的军团,你们只是在借刀杀人,借着魔鬼的手来做你们处心积虑但碍于面子不敢直接动手做的‘魔鬼’之事,这着实龌龊不堪。你们视平民百姓如草芥又不是一两天了,边关地带的城镇既不发达,民众又容易挑拨事端且不便镇压,你们的算盘不就是要清理掉这些多余的人口嘛。那些民众对人类公会来讲是可以随意剔除的多余杂碎,他们既不能对富饶地带做贡献,一旦遇到危险还要成为公会的累赘,必须要寻求公会的保护,不保护还不成,天下人都在看,所以你们才屡屡误了战机,假模假样的救援,实则反而把他们卖了,置于了绝望的深渊。你们早就想除掉他们,反借魔族之手,将屠城的恶名转嫁给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