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将灵璧发间的冰雪拂去,而后伸展手臂,将衣袖罩在灵璧头上。

他的动作是那般轻柔,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如利箭一般击碎人心。

“小妹,我对你很失望。”

灵璧一直以为,这世间最可怕的事,便是她的七哥要离开她。而此刻她才发觉,还有一件事,是比七哥的离开更加令她绝望的。

那便是七哥对她的厌恶。

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那些当年与人争斗的狠劲,拼命反抗的凶劲,如一阵轻薄的烟雾般散去了。

她身子一歪,倚靠在花满楼肩头,伸手揪住心口的衣料发颤。

好疼啊,七哥,这里好疼啊……

灵璧疼得几乎想就此死去。

恰在此时,大少爷领着一众人匆忙赶到,同行的还有三少爷,花老二。

花六爷自然是不来的,他只是将忙碌的珍珠强行带走,并不管其他。

大少爷乍一看见灵璧,激动的忙加快脚步上前,忽又一眼瞧见花满楼的脸色,竟是生生又将脚步止住了。

在他身后,惯常带笑的三少爷面容冷峻可怕,反而是一向呆气十足的花老二露出无力的浅笑,似是怅然,又似是早有预料一般。

花满楼缓缓将灵璧放下。

半晌,他开口道:“去取竹节和戒尺来。”

向来机灵的花平一叠声应下,便忙着出去了。

大少爷一惊,忙要开口周全,却被一旁的三少爷拦下。

“伤人之事,总要有所交代。”三少爷冷静道,“况七童盛怒之下,又怎会听劝。”

大少爷听罢,这才忍耐下来,叹了口气。

灵璧站在那儿,仍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万事万物已不在她的心上。

竹节和戒尺很快取来。

花满楼先是执起戒尺,向灵璧道:“心思不纯,行事不正,你该罚。”

灵璧并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抽出畸形的右手。

她知道花满楼生气,要罚她,所以她将最痛的地方拿给他打。

整整三下,花满楼毫不留情的将戒尺狠狠打在灵璧手心上。

深冬的夜里,四处结冰,飞雪漫天,灵璧的额角竟隐隐透出汗珠。她咬着发白的嘴唇,瞧着自己红肿的右手,却意外的没有哭。

肌肤之痛,又怎能及心上之万一。

花满楼将戒尺放下,而后将手紧紧按压在竹节上,握紧。

一时间,众人的心都高高悬起,似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灵璧盯着花满楼按在竹节上的手,咧开的嘴角收起,面上的神情重新归于淡漠。

花满楼的手颤了颤,却终是将竹节握起。

“肆意伤人,对万事万物皆无怜悯之心,你该打。”

竹节被高高举起。

“住手——”

就在此时,有颤巍巍的喊声自院外传来。花如令夫妇由人搀扶,蹒跚着走入院中。

刚一入院中,夫妇两人不敢歇气,忙一左一右将灵璧护住,来回查看灵璧的伤处。

花夫人见灵璧手上肿得有两指高,一时撑不住,大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指着大少爷几人,恨道:“你们几个都是木头人不成,白白站在那里瞧孩子挨打!”

大少爷几人忙上前向母亲赔罪,又要搀她起身,却被花夫人一把甩开,皆讪讪不语。

花如令一下抱住灵璧,向花满楼哭喊道:“你要打她,先打死我!爹一把年纪,镇日操心你们,死了、死了反倒清净!”

花夫人哪里听得这话,伸手便去捂花如令的嘴,禁不住悲戚道:“你若要走,又何必留着我,索性也打死我好了!天上也好,地下也好,我又有哪里不能陪你去的……”

花满楼虽怒气未消,然见父母如此,倒将手上竹节放下了。

“不怪他们,不怪七哥。”灵璧忽然道,“是我该打。”

说着,她伸手为花如令夫妇拭泪,却发现泪水越拭越多,竟将她的袖口湿透了。

“不哭,不哭……”灵璧又有些慌了。

花满楼放下竹节,忽然向前几步,稳稳跪在花如令夫妇面前。

“儿子不孝,惹爹娘伤心。”

说完,花满楼直直叩首,而后道:“阿璧年幼,不懂事。爹娘安心回去,我绝不会再打她。”

一时间,花如令夫妇又心疼儿子受冻,忙上前扶他起身。谁知花满楼铁了心跪着,花如令夫妇竟扶他不起,急得没了办法。灵璧本想上前,忽想到之前花满楼的语气,一时心中酸痛,再不得上前一步。

“爹娘安心回去。”花满楼坚持道。

自家儿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君子人物,说不会打,便绝不会打。这一点,花如令夫妇很是放心。于是,花如令夫妇也只得顺了他,又向大少爷问清了安置伤员之事,便相互搀扶着,慢慢去了。

大少爷见事情了结,便也跟着父母离开,接下来,他还有许多急事需要处理。

三少爷于去留上本有些犹豫,但见花老二一动不动立着,心中便有了计较,与花老二相视点头之后,也离开了。

花满楼仍是跪着。

风雪之中,墨发与白裘一同摇曳,他脊梁直挺,身姿优雅,仿佛不是心思沉重的失意人,而是感悟天地、大彻大悟的圣贤。

他不动,灵璧不敢动,花老二亦是不动。

良久,他闭上双眼,一字一句道:“今日之祸事,皆因我疏于管教所致。是以,今日阿璧之罪孽,便是我的罪孽。天地有灵,花满楼在此自罚三掌,若七人中有人不幸故去,便是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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