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捉弄他的。在学习厨艺这条悲壮的道路上,偶尔给自己找点乐子是必不可少的。

卖相极佳的饭菜被摆在桌上,陆小凤小心翼翼地瞄了花满楼一眼,而后颤抖着拿起碗筷。因江湖上发生了些纷争,陆小凤忙着查案,已有三个月不曾来见花满楼了。如今人坐在饭桌前,原本是来喝酒的陆小凤这才想起花满楼惊人的厨艺,然而此时想起,却已来不及了。

瞬间,陆小凤悲愤地直想抽自己两巴掌。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假作镇定地夹菜放入口中。

鲜嫩的鱼肉口感极佳,明明只是十分清淡的做法,鱼肉中却全无腥气,只有越来越使人惊艳的香与鲜。不仅如此,鱼肉中的刺也被做菜之人烧得软而化,柔软的鱼肉配上鱼刺入口,反倒越发得有嚼劲。

好吃!陆小凤双目一亮,忙得大吃起来。他在心中想,看来这几个月,花满楼总算是将厨艺练出来了,恐怕这其中的艰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一杯美酒下肚后,陆小凤满足地叹息一声,而后坏笑着向花满楼道:“花兄啊,如今这镇子上的人可都在夸你啊。说你人长得俊,钱财又多,最重要的是心地好,这小镇里大半的人都被你帮过。”

花满楼举起酒杯,微笑道:“镇子上难得搬来外人,他们会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自在小镇站稳脚跟之后,花满楼所在的小楼便时刻敞开大门,连夜间也不曾合上,随时欢迎着他人的到来。时间一久,镇子上的人便传开了,无论你惹上多大的麻烦,只要求到小楼去,那位温润的公子必定会出手相助。

诚然,花满楼的这一做法也许过于理想化,但却绝不算托大。一个人若是拥有绝对的信心和绝对的实力,那么一扇房门关与不关,实际上是没有差别的。

“可不光是好奇啊,”陆小凤摇头晃脑道,“我来的时候,正听见有个大婶在同家人商量,说是想将闺女许配给你呢。”

闻言,花满楼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在阿璧嫁人前,我哪里有心思去……”正说着,话却突然顿住了,只因花满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妹妹早已飞出自己的怀抱,如今她的婚嫁之事,也已轮不到他来操持了。

想到此处,花满楼的心中不可谓是不失落的,就连他的面上,也不经意间带着几分黯然。

陆小凤仰首灌酒,而后敲敲酒杯道:“说起来,你家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可是风光的很,一连踹下去几个大贪官,百姓都在帮她叫好呢。”

“怕只是在调皮而已。”花满楼略带着无奈地叹息道,“我很担心她。”

听得此话,陆小凤举起杯,与花满楼的杯盏轻碰一下,而后便不再说话了。

待陆小凤走后,花满楼自袖中取出了三封信件。

这三封信是由灵璧半年前所寄,被花满楼带在身上,日日都要取出来读上一遍。

花满楼伸手摸在信封上轻轻磨挲,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笑容变得落拓而又惆怅。

从灵璧回宫那日算起,到如今已有一年了。最开始时,花满楼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他的心空空荡荡的,好似遗失了什么。后来,他便开始专注于武学,仅几个月时间便使自己的武学更进一步,只是,心中仍有些失落。

一日,花满楼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当他展开信件,指尖颤抖着去摸信上微微凸起的字时,信上仅有的五个字便这样印在他的心头。

七哥,我很好。

花满楼实在回忆不起来,那日的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便那样游神般地过了一整日。

好,如何好?若是一个人真的愉快,会特意说出来让旁人安心吗?他的小妹,恐怕是极其不适应宫廷生活吧。

翌日,他竟又收到了一封信,信上也依然只有五个字。

七哥,我想你。

花满楼面色平静,细细品味着这五个字,他的指尖触在“你”字上,那一处的纸微微泛黄,皱在了一起。

那是泪痕。

一瞬间,花满楼的心脏好似停止了跳动。

也是在那一刻,花满楼下定决心离开花家,独立生活。他在心中想着,若是他不够强大,便是立刻陪伴在灵璧身边,又有何用处呢?

如今,花满楼已独自在小楼中住了大半年,他日日打听京城的消息,越是听得灵璧的事,他便越是不安。

也许是时候去见他的小妹妹了。花满楼这样想着。

他将小楼托付给小镇中的可靠之人,并向家中和陆小凤去了信,这便独自一人启程了。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小镇距离京城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实在算不得近。但无论是怎样的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都会行得十分艰辛。

最开始时,花满楼被车夫诓骗,走错了方向,着实耗费了许多时间。后来他结交了新的朋友,管了几件闲事,几乎将这次上京之行走成了一场冒险。

这一路上,花满楼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遇上了形形色、色的事。他只觉得自己对世事的理解愈深,对自己的初心便越发坚定。

终于有一日,他来到了天子脚下。耳畔处处是京城的繁华之声,他感受着这种有别于江南的气氛,忽觉这一年来空荡的心,逐渐变得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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