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煽动叛会了?”那个粗壮汉子“老白”气愤地说:“我只不过是想让大家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们早就过够了。姓范的,我问你,仙人会当初的宗旨是什么?为什么慢慢就变了味?你们这些人就会给别人捧臭脚,装神弄鬼,把好好的兄弟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简直是反了,胡说八道。”范业的声调越来越高。
“谁胡说八道了,仙人会本是保家保乡,可自从你们这些人把持了大权,就知道骗人搞鬼,鼓动我们远离家乡,出来找什么宝贝,天知道这宝贝找得到找不到。可我们每家地里的庄稼都撂荒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没错,大家出来找宝贝,差点送了命,还不让我们回家,再这么下去,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得了家?”老白身后,又一个人嚷嚷起来。
“象你们这种庄稼把式,当初又何必入会?”一个黑脸汉子,站在范业的身后,恶狠狠地说:“若不是上次会里派出的弟兄们没有音讯,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满脑袋高梁花子的东西。一遇到困难就退缩,根本就是吃里扒外,天生的贱货。”
“你骂谁?你算是什么东西?”“就是你们这帮人,把大家给带到歪路上去了,坑人骗人。”老白身后,不少人都嚷嚷起来。还有几个人气呼呼地站起来,似乎要和黑脸汉子动手打架。
“好了好了,”范业一看形势紧张,再对骂下去,很可能酿成群殴,他赶紧摆手让大家都平静,“都别说出格的,都是自家弟兄,有什么事好商量。老白,咱们既然入了会,遵守会章,维护会里权益,这是本份,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利,就对会长不忠呢?这是不仁不义,人神共愤的。”
“谁对会长不忠了?”老白反驳道:“凭心而论,自从咱们出来,我哪件事上,没有卖力气?当初警察抓咱们,你们都只顾自己逃命,还不是老孙我们几个,把小童给保护住?那些整天大言不惭的人,张口闭口忠于苏会长,忠于创世会,一到关键时候,跑得比兔子都快……”
“你骂谁?”黑脸汉子本来已经坐到了旁边的一块破石碑上,听老白说的话难听,又虎势势地站起身来,向前凑了两步,提着拳头,象是要动手。老白也不示弱,迎上去瞪着眼睛说道:“谁听着不入耳,我就骂谁,那种不务正业,靠打家劫舍发家的黑心鬼,会里净收留这种人,哪里会有好?”
“对,再这么下去,仙人会,创世会,就成了土匪了,我们不干了。”老白身后那些人,也纷纷从草丛里、大树下站起身来,跟着老白往上凑,黑脸汉子见状,身子晃了晃,现出了犹豫的神色,他向身后看了看,并没有人响应自己,连范业都默不作声。
“别打架,别打架,”一个细弱的声音,怯生生地喊起来,却是苏小童,从旁边跑上来,挡在老白身前,“白叔叔,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们都是好人,但你们别打架,我回去求求爸爸,咱们别再出来找什么宝贝了。大家都在村里好好过日子。”
“小童,没你的事,”老白放低了声音,“你还小,有些大人的事你不懂。”他将苏小童拉过来,抬头对范业说:“现在,事情明摆着,再往武昌那边去,一定是凶多吉少,咱们刚从警察手里逃出来,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龙潭虎穴,就算找到了宝贝,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福消受。是发财要紧,还是性命要紧?总不能为了那张破画上说不定子虚乌有的财宝,让大家都丧了性命。”
“不去了,我是不去了。”“谁爱找宝,就让他自己去吧。”“就算找到了宝贝,谁发财还不一定呢。咱们这样的,只能当劳工,当替死鬼。”树林里,一片乱纷纷的叫嚷声。石锁看到,范业身后,站着坐着的一些人,大都默不作声,并不站起来帮着范业说话。不象老白身后的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往往互相支持,异口同声。
范业象是有些气馁,摊着两手,对老白说:“可是,你们就会放怨气,不去武昌,回去怎么交待?再说,小五子现在也不知下落,咱们半途而废,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小五子又不是傻瓜,他见咱们被抓,早就跑远了。对了,说起小五子,我得问问你,他是会长的侄子不假,可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当兵,这回把那个姓谭的引来,当师爷,会里的事情,处处听他们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范业又摊摊手,“什么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人家是奸细吗?老白,你这闲事管得也太多了吧。”
“我才没心思管闲事,”老白气呼呼地说:“我是怕让人家给领到沟里去,大家入了仙人会,本意是求个互相帮衬,可现在,除了装神弄鬼,就是挖宝找宝,奔长沙,下武昌,我们又不是当兵的,犯不上千里奔波去卖命,老范,实话告诉你,你愿意去武昌,你就去吧。反正老孙我们几个,肯定是不去了。”
“老白,你总不能连兄弟义气也不讲吧,”范业看来还不死心,继续劝说道:“武昌那边,还有二百多个弟兄,不知下落,说不定是遇到了危险,咱们理应去寻找接应,哪能不管不顾呢。”
“老范,要说我姓白的不讲义气,只怕有些搞错了。不错,自己弟兄有危险,理应尽力去救。可我问问你,凌当家带的那些人,他们几时拿我们当过自己人?我去救他们,哼哼……”后边的老孙接口说道:“要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