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去哪里?也是去袁后寨吗?”许先生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问道。
“这个,这个……嗯,这个嘛,嘿嘿。”两个家伙支唔了一阵,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旁人却都已经从这副欲盖弥彰的表情里看出来,他俩一定也是去袁后寨的。
张小六恍惚听说过“袁后寨”这个地方,似乎在深山里,但并不知道具体方位,据说古代很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了,那寨里出了一位皇后,姓袁,从此寨子便被称作“袁后寨”了。
两个窖工似是不愿意再和别人说话,躺倒便睡。张小六和猎人们聊了几句,也打了个哈欠,枕着猎人的钢叉,躺下睡觉。按照值班安排,第一班是许先生,他坐到火堆旁,用树枝慢慢拨弄着残留的火星,默默地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山岭。旁边的草铺上的人们,慢慢响起了或轻或重的鼾声。
夜越来越静,远山近树,笼罩在了沉沉的夜幕里,山风也息了,星空显得愈加高远,遥远的天际,现出若有若无的微光,象市镇的灯火,又象水面的闪光,模模糊糊,又似幻境。
天上的星星渐渐隐去了,半圆的月亮也越来越淡,墨蓝色的天空,象被谁刷上了颜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终于将月亮和星星都遮挡起来,天地间漆黑一团。
风也住了,空气也象是越来越厚重,阴云堆积在山顶上、山腰里,一片闷热,睡着了的人们,身上脸上都浸出汗水。张小六本来也不敢睡沉,他翻了个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微微睁开眼睛。
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将脑袋轻轻抬起来,看了看值夜的许先生,夜色黑暗,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坐在火堆的余烬旁。让张小六觉得奇怪的是,许先生正把两手放在脸上,慢慢做着什么动作。
再看下去,张小六的心里咚咚地跳起来,虽然天色黑暗,但也可分辨出许先生是在从脸上揭下什么东西,他马上反应过来:面具。
李二黑这帮人,本是****出身,张小六听说过有一种精致的皮面具,戴在脸上时,若是伪装得好,便和自己的脸皮无甚差别,在别人看起来,面容自然就大不相同。
许先生也许是因为天气闷热,想凉快凉快,才趁着天色黑暗,别人都在熟睡,这才想揭下面具透透风吧?
但是一般普通人,并无戴面具的必要,许先生若真是做珠宝生意的商人,为了保持生意的连续性,让别人记住自己容貌,才是正常,怎么还会掩盖面容?
张小六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盯着许先生,但是天色实在太黑,许先生又将脸侧对着这边,实在是看不清他揭下面具后,脸上到底是什么模样。
难道他是土匪?盗贼?江洋大盗?才故意隐藏了真容?
张小六一动也不敢动,只见许先生用一只手帕,轻轻扇着风,偶尔擦一把脸上的汗,果然他是因为闷热,才揭下了面具。张小六心中的惊异,无法表达,他仔细回忆着见到许先生以后的音容笑貌,从遇到老虎开始,到吃饭休息,他除了躲虎时那一刻,其它的时候都是文质彬彬,一团和气,显得很是文雅,但这文雅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呢?
旁边的窖工和猎人,都在打着长短不一的鼾声,睡得正沉,张小六脑子里胡思乱想,忽然产生了一种跳起来去揭露许先生的冲动,反正凭着武功,制伏他应该不成问题,但转念一想,这样做有必要吗?江鱼娘曾一再告诫大家,要小心谨慎,不做无用的事情,就如练武,没用而耗时耗力的花架子,一定不能做,那样虽然好看了,但其实是在帮助敌人打败自己。
对,现在还不到时候,得把这事报告江鱼娘之后,再做决定。张小六慢慢定下心来。
乌云低垂,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天上象是在酝酿着下雨,张小六脸上的汗水流下来,却不敢伸手再擦。眼睛盯着许先生的动静。
“呜——”远处传来隐隐的动物叫声。
此时四野寂静,叫声传过来,听得真真切切,张小六辨别出来,这是狼在嚎叫。
山里野狼很是常见,猎人们有很多驱狼打狼的办法,下套设陷阱,都行之有效,夜晚点着柴火也管用。但这种动物最恼人的地方,却是成群结队,集体作战,而且一旦认准目标,便缠住不放,其耐性与坚忍,都超过其它兽类。人遇到一两只狼,并不足为患,但若是数量众多,便很棘手。
“呜——”声音越来越近了。
两个猎人也听到了,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说:“有狼,有狼,土狼的叫声。”
张小六看见许先生扭过身去,迅速在脸上抹了几把,肯定是将面具又戴上了。
猎人们爬起身来,用手去抓猎叉,张小六也装作是刚刚醒来的样子,爬起身晃着脑袋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呜呜——”狼的叫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不是一头两头,好几个声音混在一起,看来是有狼群过来了。俩猎人站起身向四周遥望,但天色实在太黑,十几步外便看不清景物,更看不见狼的影子。
许先生也站起来,“是狼吗?有点象,有狼群过来了,用不用点火?”
“不急,”一个猎户提起钢叉,侧耳听了一阵,嚎叫声忽左忽右,显然狼群在不住运动,点起火来,反而更加惹眼,狼群的目标若不是自己,那便没有理它的必要。这时茅屋门开了,江鱼娘和莫小杰走出屋来,江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