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就振奋起来用刀剑砍翻这群喂不饱的饿狼!是男人,就挺直了腰杆用弓弩射穿这群不知死活的混蛋!是男人,就抡圆了胳膊用石头砸死这群天杀的狗贼!”
乐进的嘶吼声,传进曹军的耳朵里,让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沸腾了起来。而传进袁军的耳朵里,则不啻于惊雷一般,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开始打哆嗦。他们当中绝大数人,在一年一前甚至一个月以前,都还只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锄头铁锹才是他们最熟悉的器械。对付田鼠可以毫不犹豫的就地处死,但是杀人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为难了一些。
挑灯夜战,说起来简单,但在这个时代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却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虽然有火把照明,但是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却只会让人对黑暗更加的恐惧。
战乱年代,民生多艰,袁术强征来的新兵们,平日里连想吃一口饱饭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肉类鸡蛋这样的稀罕东西了。相比而言,曹军士卒的情况就要好上很多了,虽然大多也都是苦哈哈出身,但毕竟都从军多年了,而军队里的伙食,就要很多了,虽然顿顿吃肉不现实,但隔三差五的,总能够吃上一口好的。这就导致了,夜盲症对于袁军的影响,要比曹军大很多。
所以,在袁军士卒惊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曹军士卒的攻击,排山倒海一般地袭了过来。
乱石穿空,滔天巨响。箭矢袭来,尖锐刺耳,以及无数曹军齐声高喊的如虹气势,让数万袁军瞬间崩溃。
一片漆黑中,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身边的人是友是敌,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只知道亡命奔逃。他们坚定地认为,往前冲,只有死路一条。往后退,或许还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不占自溃,说的便是眼下袁军的这种情况。黑夜之下,曹军的视野同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们的攻击看似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并没有对袁军造成太大的杀伤。而对于彻底乱了阵脚的袁军而言,他们却并不知道耳边传来的惨嚎声,其实大多来自于他们的自相踩踏,而只是本能地认定是曹军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所以,他们逃得更快了,也更加的不顾一切了。
荀正努力的想要控制住局面,可是在军心已经彻底崩塌的前提下,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无力回天了。
挥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逃兵,可是却并没有那些“睁眼瞎”造成任何的威慑作用,反而是越发加重了他们的恐慌。
就好像不可阻挡的洪流一般,数万袁军连滚带爬地朝着山下涌去。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的人死在了自己袍泽的脚下,也有无数的人被推了下去跌了个粉身碎骨。但是,他们的惨叫声,没有换来任何的同情,反而是让自己的痛苦又加重了许多。
袁术目瞪口呆地看着连滚带爬出现在自己的败兵们,只感觉浑身一片冰凉好似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一般。
守卫在袁术身侧的梁刚,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不过他的反应比袁术要快得多,当机立断地拔刀在手咬牙道:“敢于冲击帅帐者,杀无赦!”
袁术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一张脸扭曲在一起,从未有过的狰狞可怖,声音也是无比的冷酷,“逃下山的,一个不留!”
梁刚愣了一下,怔怔地看了看袁术,又转头望着那些哭爹喊娘的败兵,面带不忍之色地闭着眼睛嘶吼道:“杀!”
善不为官,慈不掌兵这个道理,梁刚当然明白,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仍然油煎火烤一般的痛苦。夜晚出兵,本就充满了太多不可知的变数,可是袁术一意孤行,他也无能为力。但是,将袁术的错误强加在这些无辜的小卒身上,却实在有些太过残忍了。
袁术麾下五部兵马中,以陈兰与雷薄两部战斗力最强,新兵最少。荀正和俞涉两部,则基本上全都是最近一个月之内,丛民间征调的民夫拼凑而成的,战斗力本就最为低下,再加上刚才这一场大败,更是士气全无。
梁刚的麾下,虽然也有不少新兵,但毕竟是以逸待劳,再加上布阵协同作战,对上这群败兵,完全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砍瓜切菜一般,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就躺下了足足不下千人之多。
“这是,不打算给我们留活路了啊!”
“反正都是死,大伙儿拼了吧!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袁术老贼,老子和你拼了!”
当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爆发出最大能量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这个道理。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躺倒在血泊之中,败兵们终于彻底豁出去了。
都说一人拼命,万夫莫当。事实上当然不可能这样夸张,但当数千人一起呐喊着拼命的时候,却足以让袁术和梁刚同时变了脸色。
败兵不再一味地后退躲闪,他们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膛,眸子中喷发着愤怒的火焰,朝着袁术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发起了反冲锋。
当败兵不再恐慌的时候,梁刚手下的执法队,便开始手忙脚乱了。
梁刚满头冷汗地建议道:“主公,我建议你回大营暂避,并调雷薄,陈兰两部来援!”
袁术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又猛然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就不信这些混蛋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怎么样!”
梁刚狠狠的一咬牙,“既然如此,那便请主公下令吧,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