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怪物,可不能这么说,大不敬啊!天降真龙,我们都是来看真龙的!”
“啥?龙?!这东西是龙啊?!”老张被惊得合不拢嘴巴,“从哪看出来的?”
“还从哪儿看出来的,年画上没看过啊,切……”那人不屑地瞟了老张一眼,转身离去。
老张也挤了了进去,那怪物还在,还像当初那样有气无力地爬在那里,在它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草席,还搭起了棚子为它遮挡阳光,在它的正前方,摆了成堆的牲鲜糕饼一类的供品,堆得像小山一样。还有许多人在烧香磕头,许愿祈福。一些僧人,则围在它的旁边不停念经作法。一些人不停地从河里提了水来,往它的身上泼去。
怪物金黄色的眼睛一会儿闭上,一会儿睁开,看着周围嗡嗡乱乱的人群,不时无奈地扭一下身子,发出阵阵的呼噜声。
“这位兄弟,可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啥啊?”老张一时好奇,见自己身边有一个头戴礼帽,身穿整洁长衫的人在看热闹,还拿着个小本本记着什么,似乎很是认真,便向他问道。
“噢,据说有些有道行的人说,这是神龙遭劫,或者受了天罚,才落到凡间的,没看这些僧人在那念经超度吗,想让这条龙早日回到天庭。”
“那他们往上泼水干啥?”老张继续好奇地问道。
“据说龙活在水里,在岸上等的时间长了身体会干,也就活不成了。所以他们往上泼水,还给它盖东西,搭棚子遮荫。”那名旁观者说完,看了老张一眼,然后笑了笑,匆匆忙忙地收起小本本,转身挤出了人群。
“真是个有学问的人,这都知道。”老张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看他的热闹。
那人挤出人群之后,径直走苇塘外的一辆马车前,拍了拍正在上面打盹的车夫的肩膀,车夫身子一震,霍地坐了起来,警觉地观察着周围,见到长衫人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正用手里的礼帽扇风,急忙跳下车,用一口有些蹩脚的汉语轻声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长衫人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笑道:“已经调查清楚了,挤得要命,鞋子都快被踩掉了。”然后戴上礼帽,敏捷地纵身跳到车上命令道,“走,回去!”
得到命令后,车夫挥起鞭子,赶起马车,飞也似地离开了。
几天之后,又一场大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为止也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要是在往年,这雨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这次,这场雨却正为一些人的行动提供了掩护。
大雨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仍然在下,芦苇塘附近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这时,一辆没开车灯的卡车从远处摸黑开了过来,接近芦苇塘时,路边的一个土坡上忽然亮起了一道亮光,晃了两圈。卡车急忙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拿出手电筒,扭亮开关,冲着那个土坡上发光的地方也晃了两圈,这时,只见一个穿着雨衣的人从土堆坡上爬了起来,趟着齐膝深的水,跑到了卡车副驾驶的地方,攀上了车门。
“长官,一切正常,”雨衣人用日语说道,“负责看守的那几个人都被我们麻醉了,现在人事不醒,神龙还在那里,仍然是老样子!”在他兴奋的语气和雨声中,可以明显听到他的牙床因为寒冷而互相碰撞的声音。
“辛苦了。”卡车副驾驶座位上晃手电的人也用日语说道,然后拿手电用力敲了敲驾驶室的顶棚,大声喊道:“下车,行动!”
一二十个穿着黑衣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冒着雨,抬着几个的帆布的包裹,趟着水向芦苇塘走去。
过了一会,“神龙”从芦苇塘中出来了,不过是被这些人肩扛手抬着出来的。它的嘴、爪子,四肢等部位都已经被很宽的皮带包裹或捆扎固定了起来。这些人将捆扎妥当的“神龙”装上卡车,然后然后很快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第二天,神龙坠入苇塘,在暴雨之夜飞升返回天庭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为各方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二十多天后,又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轰动了营口的周边地区:神龙死了!
有人在苇塘里发现了已经高度腐烂的神龙的躯体,后来这件事被告知了当地政府,在卫生防疫部门喷药消毒后,把已经变成了骨架的神龙躯体运出了芦苇塘,摆在了一片空场之中,又从附近寻来四个船锚,拉上绳子作为栏杆供周围的居民参观,并有当地报社的记者拍照发文曰:“蛟类涸毙”云云,此事后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