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宾月楼上的窗户口,距离这院子二百步开外的木头,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将目标“狙”掉了。…。…
先前木头已经在这个位置,练习了上百次狙击稻草人,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枪枪爆头了——也不怪鬼药子没有半分防备,火铳的准头只有几十步而已,他压根也不知道线膛枪加米尼弹能够有二百步的射程。
木头轻轻吹了吹线膛枪的枪口,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米尼弹,装填了进去。完成以后,木头快步走下楼,去找张力。
等到木头领着人来到张力跟前的时候,张力对木头道:“这尸体你们挖个坟埋了吧,还是要让他入土为安,他总归是……”
说到此处,张力摇了摇头,不继续说了。
……
一连十数日过去,张力严令团山军稳守通州,压根儿也不管朝廷的任何命令。
有些时候,态度越坚决,也就是大臣们所谓的越“跋扈”,得到的会更多。
现在张力只忙着一件事,自己的事。
通州守御官厅后花园有三间厢房,尽数都是重兵护卫。其中最中间的一间是张力的房间,而左边的那一间,乃是一间病室。
此刻,张力正坐在病榻之前,亲自给若晨喂着汤药。这剂汤药乃是用了所谓的“灵药”——其实也就是五百年野山参,配合其他一些药物配伍而成。张力的医术在大明朝已经是最顶尖的级别了,虽说现在事务繁忙,不可能再悬壶济世,不过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治病,乃是份内之事。
若晨服用五百年野山参一段时间以后,脑中淤血散得比之前快了很多,现在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张力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此刻他是一个丈夫,而不是什么辽东督师。
喂完药,张力将药碗放到床头。而后重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地握着若晨的小手,喃喃自语地道:“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顿了一顿。张力自嘲道:“若晨,恐怕我还不如一个汉奸。”张力眼中的泪水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唏嘘道:“有些时候,不亲身体会,总是容易带着一些偏见。那人后来冲冠一怒。若是站在爱情的角度,恐怕也说不上什么对错。”
沉默片刻之后,张力又道:“若是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一定的,但却也不会投靠鞑子。大丈夫不能保一女子,又有何面目见人耶?”
一时间,张力心潮澎湃,握着若晨的小手微微发抖,忽然——小手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张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住若晨的手——终于。小手又动了一下!
张力欣喜若狂,大声喊道:“若晨!若晨!你听得见吗?你醒了吗?”
虽说这段时间通过检查,张力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也许若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醒来——可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感觉气血上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直昏迷了数月之久的若晨,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那有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并没有因为昏迷而有一丝的浑浊——若晨还有些发愣,而张力却扑到她身边。抱头痛哭起来。
从若晨受伤之后,张力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人前人后好像没事人儿一般,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力总是辗转反侧,夙夜难眠。
很多人都说张大人变了,变得威严,让人不可接近,其实张力心知肚明,随着若晨和静萍相继出现意外。自己的性子有时候确实有些古怪。
现在,若晨醒了!
若晨一醒来就被张力紧紧的抱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张力则是絮絮叨叨地将这几个月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给若晨说了……
信息量太大,若晨又是刚刚苏醒,一时半会脑子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张力竟然从一介阶下囚,变成了正二品的辽东督师,而且,麾下还有雄兵数万!
良久之后,若晨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终于小声地开口了:“张力,你的模样,还是没有改变呢!”
张力心中一痛,点点头,柔声道:“若晨,你也是一样。”
就这么两句对白,两人再也没有说话,若晨依偎在张力的怀中,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张力忽然想起一事,对若晨道:“若晨,你记住,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现在去安排人手,立刻送你去团山堡!通州还是很危险,先前为了治病就不说了,既然你已经醒来,这里一刻也不能停留!”
若晨已经从张力刚才的述说中知道了目前的一些形势,团山堡乃是大后方,眼下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若晨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地道:“我不想走。”
张力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也罢!反正咱们很快也要离开,你刚刚苏醒,病情还不稳定,我也不太放心,你在我身边也好照顾。”
若晨忽然蹙了蹙眉头,张力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若晨,你怎么了?”
“我有些头晕,也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
张力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柔声道:“你刚刚醒来确实不宜太过激动,也不宜下床。你先在此处好好将息身体,我让军医队的护士们来伺候你。我那边还有些军务需要处理,若是你想见我,便让人带话来。”
若晨微微点头,道:“好。你去忙吧,我好好休息一下。”
张力将若晨的头从自己的怀中移动到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