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了午后,双方投入的兵力超过了一大半,足足有六万人在战场上厮杀。团山军有两万,清军有四万。
这一仗打得特别辛苦,因为团山军的辎重队正陆陆续续的翻越松岳山,兵士们没有办法得到完全充分的补给,很多士兵只有随身携带的弹药。弹药用尽,那就只能用刺刀与敌人拼命。
而清军也不知为何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前赴后继,死战不退。纵然战损比依然毫无悬念的是团山军大大领先于对手,可是急切间团山军也打不开突破口。
这个时候,张力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轻敌,不应该早早地将大军拉到开城来。
是人总会犯错,更何况这也不算是什么明显的过错,只是没想到清军居然敢第一时间出城野战——按照张力的计算,不管怎么说,清军上来野战固然团山军不好受,但是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全军覆灭而已,顶多团山军付出相当的代价罢了。
好比眼前这一战,团山军至多付出大约三成左右的伤亡,清军六万大军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
这种必败之战,洪承畴真的愿意打?
张力的眼睛看向战场的西北角,那里是现在张力最为关心的地方,因为三千弗朗机雇佣军一直没有投入战斗,只是静静地列好了阵型,一动不动。
与之对应的是木头的“不动营”,总数也是三千,严密地监视着西洋人的动静。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张力给木头下达的命令。
田忌赛马讲的是以下马对上马,但那只是赛马罢了。战场之上,一定要以上马对敌人的下马,迅速将下马击溃,那么敌人所谓的“上马”也会受到拖累。
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己方的上马对敌人的下马展开攻击的时候,要保证敌人的“上马”不来添乱。可现在的情况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双方的精锐针尖对麦芒,互相牵制在了战场的西北边,仿佛几万人的大厮杀与他们毫无半分关系一样。
而在距离张力不远的地方,搭建起了一排野战帐篷。团山军的军医队正在争分夺秒地救治着刚刚从战场上转运而来的伤员。
此次随军出征的的是军医队的队长齐英,她去年给木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故而离开了军医队一段时间。后来孩子满周岁之后,齐英便又回到了军医队中,出任队长之职。
因为齐英肯学。脑子也好使,渐渐地受到了张力的重用。现在齐英手下已经有六七百人,郎中七八十人人,其余都是护士。
毕竟像战场上所受的伤九成九都是刀箭伤或者火器伤,诊断并不复杂,也几乎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主要是在于护士的护理。
有七八十左右的郎中已经可以完全应付得过来了,大量的正骨、止血、包扎工作还是需要心灵手巧的护士来完成。
齐英正在给一名大腿动脉被刺穿的团山军重伤员紧急救治,帐篷里三名护士不断的给她递送着各种器械。这些器械都是按照张大人的图纸打制而成,譬如有叫什么血管钳、止血夹之类物事。在团山堡的时候,张大人还专门印刷了教材教军医们如何使用。
大动脉被刺破的情况在战场上屡见不鲜,要放在以往那都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不过团山军的情况不一样,在这里约摸能有三成左右的伤员能够救治过来。
可惜很不幸,齐英手上的这一位重伤员眼瞅着是活不了了。伤员的血已经止住,甚至齐英都为他包扎得很好,但他送来之前流的血太多,太多——
齐英眼里噙着泪水,放下了手中没有用完的纱布,对身旁的护士说道:“把他抬下去。安置在重伤员帐篷里面,留一名辅兵看护他。”
团山军的战地临时医院是由大量的帐篷组成,每一顶帐篷按照伤员的情况不同,大约住着五到十名重伤员。一个帐篷有两名护士负责。而守护的工作则是由辅兵来做,毕竟行军打仗,也不可能带大量的军医护士。而辅兵们可以做的工作就多了,不过目前他们第一位的任务便是看护这些重伤员。
两名护士小心翼翼地将那位重伤员移动到担架上面,而齐英看着那战时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跟随军的郎中说一下。试试人参能不能给他续一下命……没准,没准便能撑过来呢——”齐英补充了一句,而那两名护士也点了点头。
其实那战士的情况在场几人都能看出来,几乎就没有进的气了,只有一丝丝出的气儿,又哪里能够救活?也只能试试人参了。
按说以往团山军的重伤员可没有人参这样的续命良药,就算是张力舍得花钱,在辽东也是搞不到这么多数量的。因为就连当时辽东人参主产地的建奴地界,他们也不会将人参用于伤兵身上。
不过这一切在朝鲜发生了改变,因为朝鲜国王李倧悲催地发现,他压根就给不起庞大的战争赔款。
按照当初与团山堡签订的协议,朝鲜国光是银子就需要每年向团山堡缴纳超过二百万两。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朝鲜国所能承受的极限,因为就算是承平年代,朝鲜国的收入也不过区区几十万两而已。
钱不够就用东西来抵,朝鲜国的特产高丽参便是众多抵债商品其中之一。大量的高丽参被运到了锦州,而也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军中,作为普通的药材来使用——在团山军救治伤员的药方中,只看药效,而不计价格,正如这人参一样……
齐英心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