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闲瞧他抿嘴,伸手递过水壶,淡淡道:“我看谷主嘴唇似乎有些干裂,不如喝点水吧。”
“不必,我不喝水,我不渴。”他漆黑的眼珠向右看,喉结一动,不自觉吞咽口水。
“好吧,枉费我一番心意。”苏闲耸耸肩,微微一笑道:“谷主,你可知道为何君无忧想要东皇钟?”
她全神贯注盯着对方,不错过丝毫的细节,从他的微小的表情判断话语真假,比如刚才她问对方喝水与否,谷主语气生硬,不自觉重复回答,绝对是在说谎,再说他的嘴都干得快裂开,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渴不渴!
谷主察觉到她精明的视线,相处的这段日子已经彻底看清这位小公子的真面目,绝非好糊弄的,连名字都是假的,玉春——愚蠢!连名字都透着嘲弄的味道,让他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简直能媲美恶魔!
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道:“师祖的想法我们向来不敢妄加揣测,他从不会告诉我们行事的缘由,除非心情愉悦到极点,才会与我们多些交谈,但这种几率低于天上下红雨,偶尔见到师祖,他往往在对着一幅画发呆,我们只知画中人是位对他很重要的女子。”
苏闲不以为然,她对人家的*没有兴趣,当即问道:“将我逼下悬崖的几人是君无忧的徒弟,他们可曾告诉你君无忧是否知道我的模样?”
“我不清楚,此事师兄们没有具体与我说过。”谷主此言非虚,毕竟师兄们连苏闲真正的性别都没跟他说实话。
“大概还有多久到瓮县?”苏闲目光从谷主身上移开,手指掀开车帘询问车夫。
“若是连夜赶路,明日正午左右能到。”车夫语气恭敬,车里这位已经成为他的另一位主子,被自家主子细心呵护,怠慢不得。
听到此言,谷主眼中闪过流光,唇角勾勒诡异的弧度,暗自欣欣自喜,却不知被苏闲的余光瞟到,早已觉察猫腻。
她黑眸转了转,神情高深莫测,猛然想起在大殿时,容访问谷主无忧林可是在瓮县,他当时回答的语调有异,二人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谷主说话字正腔圆,十分标准,断然不是口误,那么无忧林绝不可能在瓮县,而是另有他处!
无忧林在懿州瓮县是人尽皆知的传言,多少人踏上寻找之路,却不得果,何况传言历时已久,说不定会发生改变,单凭谷主的一面之词难下定论,这老东西又对她怀恨在心,难保不会使绊子。
垂敛眼睑,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在衣领遮掩中露出微红,早上扑盖的粉被蹭掉些许,她脑中飞速运转,凑到容访耳畔低低道:“你可知懿州除了瓮县,还有没有其它发音相谐的县?”
容访掩上书卷,沉吟半晌道:“有,翁县!闲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翁县?!就是翁县,当初谷主说的即是翁县!
苏闲视线凝霜,染上点点冰寒,冷冷射向谷主,却是对车夫吩咐道:“调转方向往翁县去。”
见马车突然掉头,东方酌疑惑,策马凑近车窗,“阿闲,为何往反方向走?”
“有人在耍我们,无忧林应该是在翁县,四师兄恐怕要在马上再多呆几日了。”苏闲阴鸷的目光似利剑刺骨,又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紧紧咬住谷主。
她语气笃定,谷主不由得肩膀一抖,心中极不自信,如今无忧林真正的地点被发现,他已成废棋,会不会被对方杀死?
但很快他又定下心来,他们知道在翁县又如何,照样找不到无忧林!
苏闲注意到对方呼吸有片刻紊乱,现在又恢复如常,仍旧保持那副面瘫的模样,估计自己猜对了其一,还有其二尚存,也不急着杀他,更不想让他好过。
遂巧笑嫣然,红唇轻启道:“谷主,看阁下的表现,我甚为不满呢,明明性命掌握在我手中,你还有胆量撒谎,真是让晚辈佩服。容,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送谷主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