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也就恨了,不管怎样当初我都答应过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网开一面。”
“哪怕我怀上了皇上的龙种?”
李落脸色巨变,沉喝道:“你说什么!?”
柔月凄苦一笑,不顾仪容的坐在了河畔地上,看着身下沉香河面,空洞麻木的一字一句道:“我怀上了万隆帝的骨肉。”
李落看着柔月,眼中风聚云散,变幻不定。柔月怀上龙种,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旁人不知,李落又怎会分不清轻重,一旦事发,不管柔月是不是别有用心,整个大甘朝堂都会将她视做弃名楼的棋子,到那个时候,口诛笔伐,李落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换言之,李落就是要与整个大甘皇室后宫为敌,这般境地,恐怕就只剩下进一步一步登天和退一步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何苦要逼我。”李落很是苦闷,万万想不到柔月竟然有了身孕,若是假,则为欺君,李落也救不了她,但就怕万一是真的,杀了,是残害天子血脉,不杀,麻烦接踵而至,不论是哪一个,都能让李落焦头烂额。
“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那些人手上要好得多,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做过想要害你的事。”柔月平静说道。
李落气极反笑,道:“古有君子,言行如一,坐而其谈,不如起而行之。好一句没有害我之心,你以布衣之身,周旋于卓城朝堂内外,虽是棋子,但离皇权之争却不远,卓城的事,何时以对错而论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还少吗?是不是每一个因我而死的人,我都能恬不知耻的在他坟头上说一句我本不想杀他,是他命中注定?多年以后,你柔月享尽荣华富贵,逢过年关,是不是也会洒一杯酒,念上一句你没有害我之心!”
柔月沉默无语,眉头皱成一团,俏脸上满是苦楚,可怜,却又着实可恨。李落接道:“自从当年我亲手送走明武王,卓城里的事我便知道阴谋不适合我,我就以势压人,行阳谋之道,千算万算,明枪易躲,小心之心最难防,你很好,一招棋就能将我逼上死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躺在天子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哪一个相好?是卓城里的这个,还是远在天南的那个?”
柔月俏脸煞白,身子如同秋风里的柳叶,轻轻颤着,似乎还想紧紧抓住柳梢头,不想坠入尘土之中。柔月目中含泪,道:“你说话真的很伤人心,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些话其实很讨人厌,但在弃名楼这些年,是我过的最轻松,也最像人的一段日子。”
“我弃名楼里千树万花,唯独没有桃花。”李落冷冷说道。
柔月睫毛轻颤,心如针扎,疼的喘不上气来,连连呼了好几口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万隆帝让你交出兵权和巡检司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哈哈,我树敌不知凡几,卓城之中不说四面楚歌也差不了多少,没想到这些纵横阴谋的高手到头来还不如你了解我。”
“这是死结……”
“结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又怎知这不是我的逆鳞。”李落寒声说道。
柔月微微张口,怔怔的看着一脸怒容的李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早就泛白没了血色。
李落拂袖而去,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漠然说道:“本想今天送你走,看来你一时半刻走不得,离开弃名楼,恐怕你的下场还不如紫盈。你好自为之,若说天子血脉,我亲手送走了两位皇兄,如今巡检司里还扣着一个,也不差你这一个。”
柔月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也许就这样一头掉进沉香河真的不算坏。
转过街角,楚影儿无声无息的站在道旁,看着李落没有说话。李落怒意未消,只是心思却已定了下来,沉声问道:“姑苏姑娘呢?”
“在城里。”
“你和她跟着柔月。”
“哦。”楚影儿应了一声,微微扬了扬头,道,“如果她不遂王爷的意思怎么办?”
李落沉默片刻,清冷说道:“如果她想活,救她一命,若她想死,不必拦着。”
“我知道了。”楚影儿微微欠身,飘然而去。李落欲言又止,猛地咳嗽了几声,掌心又有些疼了,这一次似乎牵动着心里也有些疼,情丝情丝,果然蚀骨摧心。
同一刻,一处僻静密室,一帘之隔,慧王坐在桌旁,把弄着手里的精美瓷杯,垂帘之后,显出一个窈窕身影,却看不清样貌。
“你说他会交出邓王吗?”
“交了怎样,不交又能怎样,你不是早就准备好时机一到就要舍弃这枚棋子吗。”帘子后传出一个清丽冷漠的声音,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嘲讽之意。
慧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淡淡说道:“壮士断腕,虽然疼了些,但还不至于致命,我以前只以为他智高心狠,没想到隐忍更加了得,养了这么久的一头猪豕,他竟然能等这么久才动手,打乱了我许多布置,该死!”
“他可还是你的弟弟。”
“弟弟?”慧王脸色冷幽,叱道,“就看他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都不嫌多,换成是我,大事将成之日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他!”
“呵呵,你别忘了,邓王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你功不可没。”
“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
慧王喘着粗气,眼中凶芒毕露,咬牙喝道:“他处处先我一步,真要逼我玉石俱焚么,没了老东西撑腰,我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