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秋吉和房千千,算上当年的章泽柳都很有钱了,直至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漱家的钱怕是比他们卖的粮食还要多,李落着实好奇,漱家这么富足,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是怎么放过嘴边这么大一块肥肉。
溯雪心里默默算了算,漱家夫人从包裹里足足拿出来了九十三万两银子的银票,这还不是漱家的陪礼,仅仅是当娘的给自家女儿的零花钱,最关键的是俞小鱼数的理所当然,漱家钱多的天经地义,果真用钱的的确确砸得晕一个人。
数完了,俞小鱼把银票往桌上一推,扑到漱无厌怀里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把过年老祖宗给的压岁钱都拿来了,可我还是怕鱼儿不开心。”
姑苏小娘转身便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回想当年行走江湖,忍冻挨饿,乔装婢女,化身青楼女子,为了杀人什么事没做过,都是为了挣银子,如今一比,辛苦那么多年赚的钱竟然都不如漱家老祖宗赏给儿媳的压岁钱多,兴许也就比零头多点。姑苏小娘生怕自己再听几句会忍不住杀了这位漱家夫人,还是眼不见耳不听为静。
心境淡然的溯雪也呼了好几口气,偷偷瞥了李落一眼,李落稍算好些,不过脸上的神色也是精彩。漱无厌小声劝着俞小鱼,不住向堂中诸人颔首致歉,只是这劝人的话听在耳中更觉憋屈:“没事,没事,别哭了,让人家看笑话,王爷也在呢,这点钱虽不算多,那晚些时候我再添点,沉鱼乖巧,平日里都不乱花钱的,够用了。”
俞小鱼泪眼婆娑:“以后她就不在咱们身边了。”
漱无厌一脸尴尬的看着李落,李落温颜一笑,示意无碍。俞小鱼擦了擦眼泪,将桌上银票往李落面前一推,抽噎道:“王爷,等鱼儿进了王府,请王爷帮民女把这些银子交给她吧。”
李落看了看桌上银票,又瞧了瞧红着眼睛垂泪的俞小鱼,转头向溯雪和声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收起来,等漱姑娘进了弃名楼之后你再转交给她。”
“奴婢遵命。”溯雪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叠银票,贴身收好。
李落看着漱无厌二人,俞小鱼的伤心多半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舍不得自家女儿,至于那些银子,在俞小鱼眼中只觉得少,不觉得多,漱家的钱不值钱,不敢说天经地义,至少也有些理所应当。漱无厌为漱家家主,当然知道财不露白,更不该如此张扬的道理,不过这会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俞小鱼身上,若是能让俞小鱼莫再伤心,让漱无厌再拿出九十三万两银子约莫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白帝城离卓城不远,夫人大可放心,日后便叫漱姑娘时常回去白帝城,多待些日子也无妨。”李落笑道。
俞小鱼眼睛一亮,张口欲言,忽然想起什么,颇有点痛心疾首的难过,低声说道:“多谢王爷啦,不过她嫁了人就应该守规矩,能回来白帝城最好,回不来了……那我到时候就来看鱼儿。”
李落一怔,漱家夫人的确有女儿态,但通情达理,伤心之余,却也知分寸,很是难得可贵,让李落除了惊叹有钱之外,也多生了几分敬意。
娶亲的场面着实热闹,人来人往,弃名楼前的小巷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卓城里的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皆前来道贺,若不是此番李落娶亲时间很突然,来的人只会更多。
娶妻之事李落也算驾轻就熟,贺礼照收,过后该退的退,该留的留,只盼着这一回莫要再有人送来些绝色佳人了。
许久不见来往的淳亲王府终于也来了人,多日不见,淳亲王李承烨气色甚好,见到李落竟也能谈笑几句,李落秉承子侄之礼,心中百感交集。人人言笑晏晏,却如这场喜宴一般,平静之下又有怎样的暗流涌动,兴许只有兰妃牵着的淳亲王府小世子李玄昭才当真笑的无忧无虑。
李落早年间的狐朋狗友也来了不少,以章泽柳为首,寻了一处僻静些的偏厢喝的昏天黑地。酒是章泽柳偷出来的,数道绝品佳肴是瑜妃亲弟陆修华从宫里带出来的,自斟自饮,倒是省得弃名楼分出人手照料。听说开了个盘口,赌今晚李落会和谁同房,有赌壤驷宝音,有赌漱沉鱼的,也有赌左拥右抱的,坐庄的正是那个笑起来阴险奸诈的章泽柳。
这个赌局注定不会有结果,至少在座的这些纨绔子弟,没哪个有胆子跑去弃名楼偷听墙根。
宾客慢慢开始散去,弃名楼方圆数里的喧嚣才稍稍有了平息的迹象。
弃名楼后院深处小屋,李落来不及换了新衣,只在外头披了一件黑色披风,掩人耳目。屋中除了李落还有两人,谷梁泪和柔月。一盏昏暗的油灯,有气无力的照亮了屋子里的光景。柔月低着头沉默不语,谷梁泪静静的看着一脸凝重的李落,眼中隐有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落眼睛里的忧色和不忍。
“一定要送柔月姑娘去东海么?”谷梁泪柔声问道。
“大甘诸府的确也有藏身之地,但都不如东海稳妥。”李落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柔月,纵有万般无奈,此际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扶琮乐今与我生死之交,她在东海的名望不逊色于我在大甘朝堂之上,有她相护可保柔月姑娘的安全,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做定夺。”
谷梁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去盟城。”
李落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一封薄一些,上面写了琮馥轻启,一封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