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颜笑道:“没有哭,走快些,天要下雨了。”
知儿哦了一声,抬头看看天,还有星星呢,怎么会下雨。
前厅里,凌孤眠陪着李落坐下,凌孤眠目光闪烁,不知李落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和声说道:“王爷,可要末将去请太傅大人过来。”
“不必了,我是来找你的。”
“哦?还请王爷赐教。”
李落沉默了片刻,淡然问道:“珏州平反一事可还顺利?”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不比草海铁骑,没费什么工夫。”
“因何反?”
凌孤眠一顿,洒然应道:“苛政重赋。”
“官逼民反?”
“不错,末将已将珏州作反一事始末细书上奏朝廷。”
“繁刑重赋,官逼民反,巡检司亦有失察之责,所以你将奏章上报了内卫司。”
凌孤眠告了一声罪,歉然说道:“若是末将此举有损王爷和巡检司威名,末将向王爷赔罪。”
李落摇了摇头,道:“内卫司亦有纠察之职,你将此事报与内卫司也无不妥。”
“多谢王爷体谅,下次末将定当小心从事。”凌孤眠沉声应道。
数息沉默,李落悠然说道:“凌将军和慧王走的近。”
凌孤眠心中一凛,暗自猜测恐怕这才是李落深夜到访的目的。如今朝中慧王与英王的太子之争势同水火,现如今只看明面上的实力确是慧王稍胜一筹,在内有后宫之助,在外有文武百官呼应,唯一不足的地方当属军中。大甘兵力半数以上皆为李落辖制,而李落除了封号定天之外,也是如今唯一的西空寂帅,再者若以兵力强弱而论,大甘军力少说也有八成皆为李落所掌,所以剩下的军队不多了,而慧王想染指李落所辖大军难于登天,稍有不慎,惹来李落不满,到时候恐怕会适得其反。正因为如此,平乱有功,被朝廷赐封镇军大将军的凌孤眠才会被慧王另眼相看,更遑论凌孤眠的身后还有一位当朝三公的太傅大人,如果换成英王,英王本就有领军的本事,麾下有不少领军大将,若是凌孤眠再去只能是锦上添花,却非雪中送炭,而且最关键的是太子之争还是慧王占了上风。不过比起慧王李玄泽,英王李玄慈则要更得民心,虽是落了下风,但任凭风吹雨打,只要万隆帝没有点头说话,这英王的位子倒也是安稳的很。
其实卓城权贵都知道这些只占五成,剩下的五成,或者说不止五成,太子之位花落谁家便还要看牧天狼和巡检司的意思,传言都说李落几乎可以左右太子之位的归属。
凌孤眠心头一寒,莫非是李落打算插手太子之争了么,要知道这些年李落所作所为皆刻意避开储君之事,时常在外,除了巡检司,李落与大甘朝臣走的不近,就连当初李落力谏的太师狄杰这些年也和李落少了走动,看起来确如传言那般定天王没有争储之心。只是万隆帝态度暧昧,悬太子之位不宣,赐李落天子令符,实则就是要李落代天行事。这可绝非等闲小事,换句话说,就算是当朝最得宠的云皇后,一旦离宫,与万隆帝分隔两地,李落单凭这枚天子令符,罗织些真真假假的罪名,便可在万隆帝圣旨到来之前对云妃生杀予夺,事后若是错杀误杀,最多不过是追回天子令符,却不会问罪于他。
这枚天子令符是卓城诸子最忌惮的一道催命符,李落没用过,但没说他不会用。慧王想方设法,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想让万隆帝收回天子令符都无果而终,万隆帝似乎忘了有这么一枚天子令符,不论谁说,万隆帝不是怒斥就是装聋作哑,就是不传圣旨召回令符。慧王也曾暗地里琢磨过假传圣旨追回天子令符,不过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是巡检司,又是枢密院,圣旨真假,只怕还没等出去皇宫的大门李落就已经知道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兴许那枚天子令符就该落在自己头顶了。
李落终是大患,不论他是否有心太子之位,只要他在一日,便挡了别人的路,只不过因为他权倾朝野,暂且无人能拂其缨,但若有一日新君当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定天王。凌孤眠思虑周全,早就看穿了李落的结局,无数次入夜之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凌孤眠不止一次的嘲笑过李落,权倾朝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个狐死狗烹的下场。不过凌孤眠虽然不承认,但他也明白一件事,他能想到的事,李落不会想不到,而且只会想的更远,那便是说李落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每每念及此处,凌孤眠心中就有一股邪火,烧的他刻骨噬心的疼,但凡能叫他想起李落的人或物,凌孤眠就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连同凌依依在内。嘲笑归嘲笑,嫉恨归嫉恨,凌孤眠却不止一次的羡慕李落,王侯如斯,已经是世间除了天子之外的权势巅峰了。
“慧王……末将与慧王殿下确有交集,不知道王爷所说走得近是什么意思?”
李落洒然一笑,凌孤眠很小心,说话滴水不漏,定是担忧被人寻了口实,随即淡淡一笑道:“凌将军,你和太傅大人是把日后的荣华富贵押在慧王身上么?”
凌孤眠脸色一变,沉声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太子之位,到如今也就只剩下慧王和英王二人,慧王算是卓城新贵,不过得贵人相助,如今声势的确有储君之相,只是威望差了些,假以时日,借以内卫司立威聚德,大有可为。”
凌孤眠没有应声,着实不解李落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敲打?还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