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出现她和李落在石板广场时出现的异样,八九桥罡走完之后没有半点动静,只是一番耽搁,倒是山谷之中的草木更显绿了,除此之外再无异常。而叫相柳儿怀疑唐糖故意踏错禹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她分明还有余力,早前禹步走完,累晕过去不说,神志都已不清楚,只不过和她一起去,踏完禹步她还滴溜溜转着眼珠子,一副不明就里的娇憨模样,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换成是李落和她一起来,恐怕不会是这般田地。
李落轻咦一声,甚是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自然也不知道唐糖的小心思,没出异状也是好事,倘若山谷之中有怪鸟冲了出来,里应外合,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联军将士。
“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当年镇族遗民操控异鬼,就搅得草海天翻地覆,如今身在极北之中,似乎这动静还不如那场漫过鹿野那伽的大雾。”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这些妖兽异族的确不易力敌,但是比起传言中的天火渊雪,总还是差了点。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还能一战。”李落轻轻一笑,颇有几分自嘲之意。只是这一战又该如何应对?深入敌后,联军将士人数虽说不少,但是在极北死一个少一个,若是力战,迟早会到手中没有可用兵将的地步。
相柳儿和李落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异彩,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念头,合纵连横,不过首当其冲,需得先知道谁是敌人,谁又是敌人的敌人。
“上古五族,除了刚才你说的那四个之外,还有一个是什么?”
李落摸了摸鼻尖,“太白。”
“太白?那头白虎?”
“这个,原来好像是它,后来换了一头青牛异兽。”
“尚有传人在世?”
“有,不多了。”
“我看那头白虎与你颇有交情。”
“算是有几分交情吧,论起来,我和那头青牛交情最深,不过没见着它们过来。”
相柳儿哦了一声,忽然问道:“当日在营中那个自称是你主人的女子可是太白族人?”
李落老脸一红,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血璃在营中着实嚣张跋扈,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动辄拳打脚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身边曾有一个人形凶兽,随手破解异鬼之危,武功高的出奇,脾气也大的出奇。后来就不见了,相柳儿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对血璃并不熟悉。
“不错,她的确是太白一族的族长。”
“咦,若是如此……”
“我知道拨汗的意思,不过据她所言,太白一族现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是她。”
“那还有一个?”
李落指着自己无可奈何地说:“另外一个据说是我。”相柳儿呆了片刻,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李落干笑一声,没有做声。相柳儿思索片刻,接道,“若以她太白族人的身份,是否可以与极北中哪个势力结盟?别的不说,知道些雪山的秘密也胜过现在这样一筹莫展。”
李落额头冷汗直冒,想起当日在祭坛时她那副张狂霸道的模样,虽说同为镇守雪山的古族,但是在她眼里一点也没有把岁首荧惑当成族人,血剑之下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债,倘若真以血璃的交情寻求盟友,只怕到时候不用等这些妖兽和黑剑白刀,岁首和荧惑两族就得先和联军将士拼个你死我活。
半晌之后,李落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易。”相柳儿不解,他苦笑一声,怅然叹道,“在极北,她的仇家可不少,太白一族人丁凋零非一日之寒,当年在极北时就极为霸道,大概没几个人会愿意同太白一族结盟。”
相柳儿好一阵沉默,风过境,雪山之下愈发显得凝重了。
喧闹之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妖兽异族都安静下来,在等时机到来。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让原本晴朗的天空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李落一直留神一侧那些看上去像是黑剑白刀手下的异人,他一直在等黑剑白刀,在过往的经历中,隐在背后的那只神秘大手,不管是连山还是在大甘兴风作浪的归藏,其实都只是因为他黑剑白刀一个人。天火已经舍弃了这个天下,就算有传承留下来也只是皮毛而已,天火秘境中那两个人多半是不会离开的,至于被两名天火白袍带走的孩子,这个天下最后会如何,十有八九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那就只剩下渊雪,黑剑白刀打开那扇门,放出被天火流放的渊雪族人,神会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所以才有镇族遗民那句门开之后生灵涂炭的说法。
打开这扇门,渊雪现世,这世间会更好还是更坏?一面之词,李落向来一会尽信,除非是自己相信的人,但镇族遗民决计不算,草海苍狼也不算,而且重逢之后,孛日帖赤那从来没有提到过事关渊雪封印半个字。只不过对于凡人而言,与其寄希望于神明开恩,还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为安心些。
阻止黑剑白刀打开这扇门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一步一步走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站在雪山之下,站在黑剑白刀的对面。而自始至终,除了在十万大山中黑剑白刀曾经许诺过的十万之数,黑剑白刀其实没有多说一句话,细细想来,好像也没有对这个天下做什么,只是追杀过他,也是因为道不同而已。
黑剑白刀的言词之中从来没有隐瞒他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