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白刀一扬眉梢,他有人形,自然也有人性,没有人知道当年他算计太白一族的手段,太白一族固然多半都是疯子,但不是傻子,能兵不血刃的将太白一族消亡于内耗之中,这般成就,几乎不逊色于重启极北虚境。所以当有人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饶是他也忍不住心头一动,让人知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在这之后,你又将目光放在镇族身上,比起镇族,岁首和荧惑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借青鸾和凶猿的神通勉强在极北栖身,实则最不为惧,毕竟镇族秘传的转生之术,就算你的族人重临天下,也会觉得棘手,既然如此,还不如借太白一族的手将镇族放逐极北之外,断了传承,也就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黑剑白刀没有辩解,想了想,坦然应道:“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岁首和荧惑,呵呵,无勇无谋,不足为虑,要不然也不会为我所用。”说罢目光扫了李落一眼,微微一笑。李落猜到黑剑白刀的心思,岁首荧惑现如今已经成了他的爪牙,得一句评语无勇无谋,那便是是当年的太白一族有勇无谋。
如果,这话黑剑白刀没有说,仓央嘉禾却提他说了出来:“太白好战,却也是有勇无谋,族灭是他们自己找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太白族人性子是冷了点,但是傻子不多,只能算是我技高一筹吧,不过还是被血剑之主看出了破绽,就是迟了些,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可惜了她一番心血,把唯一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的亲妹妹,却没料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蠢到那般地步,还当她是争风吃醋,白费了血璃的一片苦心,这么算下来,太白一族该有这灭族的一劫,怨不得旁人。”
仓央嘉禾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黑剑白刀,脸色如常,整个极北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石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却也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计算。
“你忘了辰族。”仓央嘉禾幽幽开口,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黑剑白刀心头一沉,辰族……不是早就消失了么!
目如刀,仓央嘉禾却全然无惧,轻轻一捋秀发,眸凝秋水,眉蹙远黛,香肩如削,露出那一抹嫩白的颈子,优雅如斯,却有一股让人仰视的冷艳美态,一时忘了她是坐在轮椅上,连站起身子都难,即便如此,却没有人敢轻视。
这是一股不同于谷梁泪刚柔并济的美,冷冽而悠远,像冬日里挂在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辰。嘶……依大甘星象图记载,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该是名叫太白星才对,辰星,似乎不算最亮。
黑剑白刀没有说话,显然在等仓央嘉禾的未尽之言。仓央嘉禾淡淡一笑,道:“你可知道辰族为何从极北消失?”
“为何?”
“你猜。”
这句仿若戏谑一般的言词让黑剑白刀脸色一寒,罕见的露出怒容,周身杀意犹如实质,淡漠阴寒地盯着她。仓央月钩上前半步,挡在仓央嘉禾身侧,一步不让地怒视黑剑白刀,长枪长缨无风自动,状若天神,不过从他微微轻颤的手臂上亦可瞧出此刻所受到的压力绝非等闲,换成别人,怕是不见得还能站稳了身子。
李落轻咳一声,缓缓踏出一步,与黑剑白刀和仓央月钩成三足鼎立之势,仓央月钩未必能挡得住黑剑和白刀,但是这柄出自天火秘境的晓梦刀却足够与黑剑和白刀分庭抗争,就是持刀的人弱了点,无法发挥出苗刀所有的威力。
不过也够了,黑剑白刀就算再如何自负,也料定无法在数招之内就能胜过通晓空间秘术的李落。
且先听听这个找死的女人还要说什么!
仓央嘉禾很是慢条斯理,没有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而是看着李落,眉梢带笑:“青姬是目光短浅了些,不过青刀的传人却不差,你也想不到他有朝一日会站在你的面前吧。”
黑剑白刀冷哼一声,没有应声。仓央嘉禾垂首敛目,“过河的卒子,可是能吃人的哦。”
“说完了没有!”
“呵呵,那我就说快些,虚境之门开启的时辰有限,再拖下去,我们可都得陷入虚境的六道轮回里,变得不人不鬼,想必那个时候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推开这扇门了。”
黑剑白刀脸上的寒意更盛,这个女人知晓的秘密竟然不下于自己,而且她还知道数千年前辰族从极北消失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她自称是辰族后人,头一次,在黑剑白刀的心中冒出一股寒气,隐隐有了一缕不祥之感。
“留守极北的五族之中,辰族人丁稀少,但却最善谋多断,也是最知晓极北虚境秘密的人,如果说有人能猜出当年在极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辰族莫属,你只不过是拼凑了一鳞半爪而已,较之当年辰族还差得远哩。”
黑剑白刀没有动怒,更多的是疑惑,冷冷开口:“你的意思是当年辰族的消失是有意的?”
“有意还是无意,其实分别并不大,我今日前来,倒是想问一句,你猜当年辰族有没有破解极北虚境的秘密呢。”
看着面沉如水的黑剑白刀,李落心中暗呼痛快,不免向仓央嘉禾投去敬佩的目光。仓央嘉禾嘴角一动,轻轻扭了扭头,暗笑一声,好像个打架输了叫帮手的孩子。
黑剑白刀的心境终于有了一道破绽,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扇巨门,仓央嘉禾的几句话的的确确动摇了千年以来的心境,不过要说乱倒也不至于,区区几句话而已,就算她说的是真,黑剑白刀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