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回了一礼,和颜应道:“姓李名落,卓城人氏。”
“敢问尊驾可是大甘九殿下,定天王李落?”
“正是。”
戴湘文脸色一白,嘴唇轻颤,低声念道:“青山欲共高人语。”
李落展颜笑道:“联翩万马来无数,戴大人已经收到军中传信了。”
李落和乐裳出了屏山,在定州时李落已先一步将行踪用暗语传信给枢密院和牧天狼得知,免得朝中动荡,随后枢密院传信各府官衙,告诫各府主事官吏小心谨慎行事。
戴湘文一听到李落念出暗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连声高呼道:“下官有眼无珠,不知王爷王驾亲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燕霜儿闷不吭声,瞧了戴湘文一眼,这才跪在一旁,垂首不语。
李落侧身闪开,笑颜说道:“戴大人请起,我微服出城,并没有知会各州府衙,不知者无罪,快快起来吧。”
“下官愚钝,早前收到卓城传信,只说王爷会往蜀州一带,没想到王爷来的这么快,下官有失远迎不说,还将王爷落入狱中,实在是罪无可恕,请王爷降罪。”
李落摇了摇头,和声说道:“不关戴大人的事,是我叨扰戴大人在先,理该是我赔礼才对,快请起来说话。”
戴湘文这才缓缓起身,转头疾声喝道:“燕大人,快打开牢门。”
燕霜儿嗯了一声,低着头默不做声,上前几步将牢门打开,退到一旁静静站立无语。
李落走到牢门处探头张望一眼,除了戴湘文和燕霜儿外再无旁人,踏出的半步又再收了回去,张口欲言,此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颇为尴尬。
戴湘文以为李落余怒未消,转头向着燕霜儿沉声喝道:“燕大人,你以下犯上,还不快向王爷请罪。”
说罢恭敬接言道,“王爷,燕大人是奉了下官之令,罪不在她,请王爷责罚下官。”
“罪臣燕霜儿,无礼冲撞王驾,请王爷责罚。”燕霜儿低声应道,说完就要跪倒请罪,李落连忙一个闪身,飘出牢房,扶住燕霜儿,又再退了回去。
燕霜儿与唐梦觉兄妹自幼相识,李落本就没有责罚之心,若不是唐糖,李落早就解开这个误会了,见燕霜儿欲行大礼,方才还可以说是官场之礼,此际万万是受不得的。
戴湘文一愣,李落这番举动有些异常,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静默无语的燕霜儿一眼,心中一动,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李落对燕霜儿别有所图。
戴湘文念及此处,神色如故,沉声说道:“王爷,下官管教无方,是下官失职,不过燕大人为官清廉公正,办事雷厉风行,的确是蜀州官府少见的能吏,还请王爷网开一面,罪责下官愿一力承担。”
李落微微一笑,这蜀州知州倒也有些担当,不过燕霜儿背后有戍边大将燕丹枫,
这份磊落总归是要打几分折扣了。
李落淡然应道:“戴大人言重了,算起来是我欺瞒燕大人在先,倘若这个时候再向燕大人问罪,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请罪之言无须再提。”
“这,多谢王爷宽宏大量,燕大人,还不谢过王爷体恤之情。”
燕霜儿嗯了一声,低声说道:“罪臣燕霜儿谢王爷厚恩。”
“燕大人,既然如此,你留下来和王爷理清这份笔录,再恭迎王爷王驾,王爷,下官这就去府中备宴,替王爷接风洗尘。”
李落轻轻一笑,多少也猜到戴湘文的心思,平声说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两位自去忙吧,我自己会离开,戴大人也不必费神设宴,晚间时分我还要去一趟唐府。”
“使不得,王爷亲临蜀州,下官怎也要略表心意才是。”戴湘文诚惶诚恐道。
李落一挥手,索性冷傲些,不再多言,沉声说道:“戴大人听令就是。”
戴湘文怔了怔,看了看垂首不语的燕霜儿,莫非是自己猜错了。
再望向监牢中时,李落已转身背对两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戴湘文苦恼不已,不过李落业已传令,不可不应,略微责备的看了燕霜儿一眼,恭恭敬敬的请了一句安,退出大牢,却不敢走远了,在大牢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暗自思索该怎样才能将李落请出来。
李落似乎铁了心不想离开大牢,戴湘文数次相请,都被李落责退,只说有些事要留在大牢中想一想,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不过是李落的托词,有什么事是非要在牢狱之中才能想明白的。
戴湘文过上一刻就去牢中问一次安,半天下来,进出监牢的次数怕是比当上知州以来巡查大牢的时候还多。
李落闭目养神,神色清冷如故,猜不透喜怒。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眼前李落虽然不是君,但也相差无几,只看数刻前还有说有笑,说不定这会在心里盘算什么。
戴湘文脸色有些难看,凝神沉思,莫非李落醉翁之意不在酒,入狱是假,有意算计蜀州官场是真。
蜀州富饶,任谁看都是一块肥肉,自己朝中虽有靠山,但和李落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李落有巡检司为器,倘若有心为难,难保不会有什么纰漏落在李落眼中,借机接管蜀州,一者有钱财入囊,二者近可与蜀州唐家结盟,远可与燕丹枫遥相呼应,谋略中府西南之地。
戴湘文想到这里,额头一阵冷汗,越觉得所想若有不中也不远了,连忙暗自盘算这些年在蜀州所作所为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让巡检司抓到把柄。
风闻